[戬心]春风吹又生 - 第90节

    “启禀真君，九曜星官、二十八宿与哪吒三太子均受了伤，李天王已经率部退回来了。”
    二郎真君彼时正一袭白衣，端坐案几后，忙着封好信件，打好包裹，闻言只是微微点头：“可知是何人所伤？”
    跪在地上的小兵面露难色，磕磕巴巴道：“这……他们都是进了一个阵，然后被丢出来的……兄弟们都没看清。”
    “哦，你退下吧。”
    小兵如蒙大赦，退将出来后还摸不着头脑，这么大的事，真君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他老人家都不行，李天王不行也在意料之中嘛。
    下一章就要一年后修罗场，改天条大进展哟，晚安
    第126章 六御更改命书出
    寸心拉住狐妹喜笑颜开：“不错, 以后咱们就这样, 人一进来, 我就用风雷鞭捆住他们, 然后你从背后就是一掌，饶是再来几个天将，咱们也不怕。”
    狐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猛地抓住寸心道：“可是，刚刚打出去的那个, 那个, 好像是哪吒吧？我们打伤了哪吒！”
    寸心按住她的肩道：“打得就是他，不论是谁进来, 都要将他偷袭打晕，明白吗？”
    狐妹一双眼睛晶莹闪亮。
    “我们，就这么一直打晕，这、这要打到什么时候？”
    “现在便可以了。”二郎真君破雾而来, 温言对狐妹道，“多谢相助, 已经无事了。”
    狐妹瞪大双眼：“杨大哥，可是寸心姐姐说，我们还要一直……”
    “那是她误会了。”杨戬笑道，“一年内不会再有上仙临凡。”
    “真的？”狐妹看看寸心, 磕磕巴巴：“那要是他们不来，我、我能不能先回家啊，我被哮天犬拉着, 一句话都没说就跑出来了……”
    杨戬拱手为礼：“多谢狐妹。你去就是，这里有你寸心姐姐够了”
    “那好。”狐妹笑着挥手，“杨大哥、寸心姐姐，我先走了，有事你们再叫哮天犬来找我就是了。”
    寸心看着狐妹的远去遁光，终于说出话来：“什么叫有我就够了。我可是一个人，万一又来个什么大仙，我怎么拦啊！”
    杨戬挽着她道：“将将不是才告诉你吗？要知道，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在凌霄宝殿，找出能吵上一天的事很容易。”
    寸心柳眉微蹙：“你要再拖一年？这是为何？”
    杨戬意味深长道：“为了待阿恂来此。”
    甥舅二人一直互通讯息，当杨戬听了黄恂的计划后，虽然表面不可置否，暗中却想得更多。黄恂想打入地神内部，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地上的神明全是阴鬼之神，即都是生前有功，死后提拔。黄恂以阳世之身想进入地上官僚队伍，除非他立下大功，玉帝破格封赏。
    “你是说，待他学成法术，就把这平定叛乱的功劳拱手相让，让他凭此向玉帝讨赏，做个地神来收集证据，证明天条危害人界。”寸心不解道，“我就不明白了，何必如此麻烦，此事难道你不能做，非得要他来平白耗费这百年光阴？”
    杨戬挽着她，沉声道：“天条涉及的内容，远比你想象的广。就算将杨戬斩成几段，也无法完全顾及天人两界。”
    寸心一愣：“那么现在就是，你继续留在天界，替他打掩护，让他去人间？”
    杨戬微微颌首：“对，就是如此。”
    “这可真是……”三公主默了默，“那好吧，等你外甥来，我就意思一下，让他凭此做个地仙。”
    杨戬长揖一礼：“有劳夫人了。”
    寸心拍了他下，嗔道：“少来！”
    寸心就这么按照杨戬的规划步步前行，在杨戬上天挑起凌霄宝殿的嘴仗时，她也这般怀揣希望，恪尽职守留在青龙山。然而，没有意外的生活，怎么能算是真正的生活呢？
    某一夜，当假冒伪劣的灵蛇大王强颜欢笑，与妖怪兄弟交流感情时，惊喜就这么不期而至了。
    剑光裂开漆黑的夜幕，如江海倒置，凝着清光漫天。大地不断颤抖，头顶巨石呼啸而下，伴随着如开天辟地般的巨大轰鸣。青龙山被劈成了两半，身旁刚刚还饮酒作乐的大妖小妖慌忙逃命，而寸心惊得嘴都要合不拢了，她喃喃道：“……不是说的不会有上仙下凡吗？”
    杨戬当然不会骗老婆，天庭诸仙家都在凌霄宝殿集会讨论对青龙山兵败如山倒的问题。
    杨戬立在玉阶之下，面色惨白，一开口便给人气虚之感道：“启禀陛下，由于唐僧西行，孙悟空虽一路降妖除魔，但总有漏网之鱼，这一群妖孽由于洞府捣毁、无家可归、同病相怜，因而连接一气，作乱下界。小神一时轻敌，被孽畜偷袭，因而，有心无力……”
    “你！”玉帝一挥袍袖，茶盏在地上摔得粉碎，“混账东西，既然有心无力，为何不早些求援，拖了这么长的时间！”
    哪吒捂着脸上的伤口插话道：“想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不愿堕了三界第一战/□□头。”
    “你给朕住嘴！”玉帝一拍龙案，“你以为你好得到哪里去，还有你们！九曜星官、二十八宿加上三坛海会大神，整整三十八个人，居然就被人家打了出来？！简直丢尽天庭的颜面！”
    哪吒撇撇嘴，嘟囔道：“那是他们偷袭。”
    “朕才不管偷袭还是明袭，败了就是败了！”
    太上老君一甩浮尘道：“陛下，老道有一计，既然战况不容乐观，不如去请一强援。妖孽大多为西行路上亡命之徒，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玉帝长眉微抖：“你是说，请那猴子来降妖？”
    “万万不可！”二郎真君突然拔高声音，把玉帝都吓了一跳，“陛下，那猴子何等秉性，您是再清楚不过，小神只怕，引狼入室，更添烦恼。并且，那些妖孽得降也不是他一人之功，以臣之见，还是从长计议最佳。”
    玉帝闻言犹疑片刻，杨戬再接再厉：“陛下不若听听众仙之言。”
    好了，这下好了，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机会，意见不一，便是叽叽喳喳，指指点点，如捅了马蜂窝，滚油里倒了水，搅得满室混乱不堪。
    有的说可请真武大帝，有的说不如去汇集上洞八仙，玉帝本来就是个耳根软的，这么多人，七嘴八舌，他当然糊涂了，这一纠结，时间不就过去了么？
    二郎真君嘴角一翘，吵上几个时辰，调兵遣将时再拖上一拖，如何不能凑够一年？然而，还未等他将心情平复下来，变数就来了。一值官急急而入，对玉帝道：“启禀陛下，青龙山已经平了！娘、娘娘有要事求您移驾瑶池！”
    “什么？！”玉帝腾地一下起身，头顶冕旒晃荡如海波一般，“平了？这不是才败了吗，是哪路高人平的？”
    值官咽了咽唾沫道：“这个……奴婢也不大清楚，您还请移驾瑶池，见了娘娘便知。”
    “好好好，朕即刻就去。”
    杨戬立在原地，望着玉帝辇驾远去，面色虽如常，拳头却早已攥紧，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低喝道：“哮天犬，快随我即刻下界一趟。老四老六，你们亲往瑶池查探，一有情况，随时禀报。”
    “是！”梅山兄弟齐齐应了，领命而去。
    话说另一端，玉帝心头又惊又喜又疑，他大步走进瑶池，王母起身一福：“臣妾见过陛下。”
    “娘娘快请起。”玉帝忙扶起王母，迫不及待道，“娘娘适才派值官所说，究竟是真是假。”
    “自然句句是真。”王母强笑一下，面色却带些古怪。
    玉帝自然也看出来了，他奇道：“既然是真，娘娘缘何这般神情，莫非是……”
    王母忙截断玉帝话头：“陛下还是先见见她再说吧，出来吧。”
    “谁呀？”玉帝捋着胡须，笑着转过头，映入眼帘是姑射神人，仙姿佚貌。可玉帝却生生将自己保养万年的龙须都扯掉了一把。他的下巴沁出血珠，他却丝毫不觉，将一旁焦急的值官侍女都喝退，哆哆嗦嗦在王母的搀扶下步下玉阶。
    “你、你、你，你是……”一语未尽，他的眼角都沁出泪花。
    瑶池内这位让玉帝神色大变的女仙，不是旁人，正是杨琇莹。琇莹见到玉帝此般情状，先是微怔，而后便是一喜，这张脸，居然真的管用啊，真不枉费她躲在真君神殿，对着画像描了整整半个时辰，嘻嘻。
    琇莹福身一礼，恭敬道：“小仙道号清霜，诞于天地之极，后蒙老师通天教主不弃，收归门下。近日路过青龙山，见妖气冲天，便出手降妖。青龙山一众精怪都被小仙以剑阵困在山中，只待陛下一声令下，便可将妖孽擒拿伏法，救两位仙姑出来。额，陛下？陛下？”
    琇莹叫了几声，玉帝方回过神来。
    “你、你说你诞生在天地之极……”玉帝绕着她瞧了一周，“真的是……可有些不一样，像是高了些……”
    说到最后，玉帝已然神情恍惚，王母内里不虞，她就知道会这样。可这怎么可能，十日之下，魂飞魄散，哪里还有生还之理？她正要开口，却被玉帝止住，玉帝摆摆手道：“你们都退下吧，还请娘娘也先去休息，朕有事要同……截教上仙相商。”
    琇莹看着眼前至今尚有些神情恍惚的老头，内里一片复杂，现在表现的这般忐忑，当年又何必下此狠手？
    玉帝全然不知琇莹想法，他深吸一口气，强笑道：“仙子远道而来，又为我天庭出了大力。朕有一物想赠予仙子，还望仙子莫要客气。”
    “啊？”不待琇莹回答，玉帝已然捧出一夔龙凤纹如意盒来递给琇莹。
    “打开。”玉帝努努嘴道，“打开看看。”
    什么鬼？在玉帝灼灼目光下，琇莹有些僵硬地打开玉盒上的黄金小锁，掀开盒盖，这一下，便如金乌出扶桑，明月上东天，明光烁亮，璨烂夺目。
    琇莹怔怔地看着这盒子里流光溢彩的宝石，一时惊得无言。
    玉帝攥紧拳头，期待的声音里藏着隐秘的紧张：“取出来看看吧，这是给你的。”
    “我？”琇莹一愣，还是顺从地伸出手去，她如兰花般的指尖刚刚触及宝石，便觉一阵灼热，由指腹蹿入，经由奇经八脉，灼烧肺腑。她疼得下意识就要把这石头丢出去，可猛然觉着不对。这莫不是考验，这个死老头，居然还来试她！
    她忙将左手藏于衣袖之中，即刻掐诀，清霜宝剑的寒气，源源不断自手太阴肺经灌入身体，如滔滔江河一般，流向大肠手阳明之脉。这才压住这星河之精的炙热阳气。
    琇莹暗暗舒了口气，看向玉帝，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右手，只见春葱玉指，肤色如常，在宝石的映衬下，益发纤细美丽。
    “好好好！”玉帝牢牢看了半晌，终于连道了三个好字，他眼角湿润，看着琇莹道，“当年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哥哥困居紫霄宫，连替你寻块宝石，都要百般费神。可如今，朕坐拥三界，这星河之精，要多少有多少，却在没有与朕同根同脉之人能拿起此物了。”
    “瑶姬，你终于回来了。”
    “啊？陛下您叫谁瑶姬，小仙是清霜啊。”琇莹故作讶异，不解回道，心里却长舒一口气，终于按话本演了。
    “瑶姬是……”玉帝猛地顿住，他要怎么说，瑶姬是朕妹妹，当年因私配凡人，被朕下令处死，魂飞魄散，化为飞灰。玉帝看着琇莹茫然无知的面容，暗叹道，还是先瞒住吧，“仙子与朕同根，都诞自天地之极，又与朕故去的妹妹生得极为相似，所以，朕想挽留仙子为我天庭效力，不知仙子意下如何？”
    “原来是这样。”琇莹嫣然一笑，“难怪小仙见陛下，也觉得分为亲切呢。只是这留下为天庭效力，却是难为小仙了……”
    玉帝一怔，不由皱眉道：“仙子放心，天庭居天穹高处，星光照耀，也是一修炼福地，不输圣人道场。朕是诚心相邀，更加不会委屈仙子，斗牛宫千年无主，朕看仙子正是有缘人。”
    “不不不，小仙并无推脱之意，陛下您太客气了。”琇莹顿了顿道，“小仙只恐自己才疏学浅，怕是不能为您做出多大贡献。陛下留小仙为天庭效力，想是因为下界作乱者甚多，而天庭又难以镇压的缘故。小仙虽跟随老师学了几，咳咳，几千年的剑术，但一人之强，也不过是匹夫之勇，对于陛下治理三界帮助不大。”
    “怎么会呢？”玉帝神色舒展，温言道，“仙子能留下，便是我天庭平叛的极大帮助了。”
    “其实……何须这么劳师动众平叛呢？”琇莹眼中精光一闪，微笑道：“小仙倒是能为陛下献上一策，从此便能垂衣拱手而天下治了。”
    “噢~”玉帝神色莫名，摆摆手道，“仙子可说来听听。”
    “号令三界，编纂命书。”琇莹一字一顿道，“妖孽横行，却迟迟无法抓捕，就是因为凡间信息芜杂，地神有心而无力。若编纂命书，将苍穹之下，千万生灵的过往未来，福祉报应，寿命姻缘全部依驻地登记在册，这些问题不都应刃而解了吗？”
    玉帝瞳孔微缩：“命书？三界六道，生灵何止千万，此事只怕费时费力不说，最后还见不到什么结果。”
    琇莹心念一动，果然如璟哥哥所料，她笑道：“陛下是三界之主，一声令下，众生俯首，又何须耗费天庭人力。飞禽以凤凰为长，走兽以麒麟为首，水中则是龙族称王，陛下大可责令三族首领，倾全族之力编纂各族命书。而我天庭只需要管凡人就够了。”
    “这……”玉帝眉毛一抖，沉吟不语，琇莹见状，再接再厉道：“陛下，小仙听闻下界凡夫不敬神明，数次触怒陛下，若有命书在手，是生是死不过朱笔几点，也能让愚昧的凡人重拾对天神的敬畏之心啊。”
    这下总该答应了吧，琇莹暗道，早就听说你天天把天庭的威严挂在嘴边，眼下有这么一个控制三界的机会摆在眼前，你怎么可能会放过？
    果不其然，玉帝眼前一亮，可随即居然黯淡下来，他温言道：“你是截教门下，也算是朕的师侄，那你也应当知道，有些事，就算是朕也做不了主，朕的上头，可还有人。”
    “您是说，道祖？”琇莹挑挑眉，道，“这个您放心。我上头，不也有人吗，您懂得。”
    “通天教主？果真？”玉帝问道，“难怪你出现的这么凑巧……”
    “自然是千真万确。”琇莹点点头道，“小仙出山，就是老师特许的，其中意味，您还不明了么？”
    玉帝闻言喜笑颜开：“那朕就可以放心了，不过，教主如此鼎力相助，朕不知该如何报答才是。”
    这就是要谈好交换条件了，琇莹抿嘴一乐，也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玉帝又怎会不明白。不过，这条件要怎提？这篇话都是璟哥哥所教，嘱咐她不可泄露，她又怎么可能去告诉太师祖。罢了，顶着太师祖的名头糊弄玉帝，至少得给他点好处吧。
    她开口朗声道：“我师父素来与我师伯元始天尊不睦，这您是知道的。眼下他们虽然没有到大打出手的地步，但还是时时想着比个高低。您只要保证，在天庭之中，截教上仙的地位绝对不能低于阐教，那我师父就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