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蝶 - Chapter 5-4 我不想离开你

    某天晚间，我忽然想起一件说小不小，可又不是非常严重的事。
    ——我居然没跟秋末枫一起逛过夜市。
    当意识到的当下，我立刻拉着他说要出门，也不管他正做着模拟试题。
    「我没跟你一起去过夜市！走，我们现在就去。」我替他从衣架上取下外套，替他准备好钥匙与钱包，接下来就等他起身与我一同走出门了。
    虽然看得出来他脸上满是无奈，可现在的我出于私心，更想珍惜每个我们在一起的当下，面对不知何时到来的别离，创造出许多灿烂的回忆。
    「去哪个夜市？」直到被我拖出门，带他到了公车站时，他才问了这么一句。
    我没有特别记那个夜市的名称，指着公车路线图上的其中一个站牌，告诉他就是在那附近的夜市，虽然不大，也不是特别有名，可里头有许多平价好吃的美食与娱乐。
    「你去过吗？」我挑眉问道。
    他点头，告诉我小时候一家人常去，但在升上国中后就没怎么去那儿。
    不知是否由于今天是礼拜六晚上，夜市的人不少，从入口处就挤了许多人，某些人气摊位更是大排长龙，动线混乱。
    不只秋末枫，我也许久没来这个夜市了，部分摊位跟印象中的有所落差，例如原本在入口附近不远的，我爱吃的地瓜球摊，已经变成了卖鸡排的摊贩。
    是呀，世界上有多少东西是永恆如常的？也正因如此，在年月流逝后仍然不会改变的那些人事物才显得弥足珍贵。
    人潮拥挤，秋末枫主动牵起了我的手，我明白他的用意是让我们两人别不小心走散，可又不禁想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牵手在我们之间竟是如此稀松平常的事。
    可丽饼、地瓜球、豆花……我们品嚐了许多美食，即便方才吃过一顿晚餐了，我却仍觉得不满足，待会还打算买些烤串来吃。
    在手边的食物都解决后，我们正巧经过许多夹娃娃机台，若换作从前，我定会直接路过，可看着其中一台里头有着可爱的猫咪玩偶，我忽然就想送个有纪念价值的东西给秋末枫。
    说「送」似乎也不恰当，毕竟……我花的都是他的钱。
    我指着那机台，告诉他我想夹娃娃，他虽意外我会对这东西感兴趣，却还是乖乖掏出皮夹，替我兑换了几枚十元硬币。
    在确认目标物后，我投入硬币，将爪子移到小猫上头，接着押下按键——
    果然失败了。除非是老手或者运气好，否则本来就不可能一次成功，明明深知这点，却在看见爪子上头空空如也的同时叹了口气。
    我再度尝试了几次，却都以失败告终，转眼间手中的硬币已被我花光。
    我委屈巴巴的回望身后的秋末枫，请他再施捨些零钱给我。
    「加油。」他的表情并没有让我觉得有诸如「你很浪费钱」的含意，反倒似乎是真的很期待我能成功夹到小猫。
    我点点头，充满干劲的将十元投下，而也在这次终于如愿以偿。
    我兴奋自取物口拿出灰色的猫咪玩偶，而后塞到他怀中，「送给你。」
    这是我给秋末枫的第一个礼物。
    秋末枫一脸疑惑，于是我拍拍他的肩，向他解释这个礼物承载了我满满的心意，其中也包含对他的感谢。
    「如果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看到他就要想起我。」我双手交叠在后头，「它就叫绒绒。」
    「所以为什么要叫绒绒？」他挑眉，似乎对于这个称呼有很大的疑问，毕竟我并非初次提起。
    「我就觉得这个名字很可爱嘛。」我皱眉，故作自然的答，「取名字或绰号这种事，本来就是随意的呀，你就当因为是绒毛娃娃，所以叫绒绒。」
    我还告诉他，这个玩偶必须放在他床边，放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如果脏了就要洗，总之就是让他好好珍惜这个我送给他的礼物。
    「把它当成是你……吗。」他盯着怀中的绒绒，轻轻摸了摸它的头部，随后勾起一抹笑。
    射飞镖、套圈圈……后来，我们又体验了许多过去被认为是「浪费钱」所以家人总不让我玩的游戏，虽然得到的奖品与付出的钱财的确不成比例，可在过程中，我也收穫了许多无形的快乐。
    离开夜市时也不早了，幸好返家的公车还有最后一班，要是再晚些出来，或许我们就只能搭计程车或是徒步走回去。
    下车后，我打算与他就地告别，毕竟这儿离我家比较近，可秋末枫却主动说要陪我回家。
    他并非第一次提出这个要求，可我过去总是推託，我本以为他早已放弃这么做，没想到他还持着这样的想法。
    我知道他是怕我危险才如此，我却无法告诉他，自己是不可能遇到什么麻烦的。
    「不要。」我摇摇头，「我、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家在哪……」
    他垂眸，似乎有些受伤，可还是撑起笑容点点头，「那你路上小心。」
    道别后，我不时回头，看着秋末枫抱着猫咪玩偶的身影渐行渐远，在心底默默向他懺悔。
    路灯下，我在没什么车的路上散步着，夜晚的凉风拂过身畔，明月高悬。
    当抵达家门口，连上了网路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我立刻掏出查看，果不其然，是yedi所属的经纪公司发文了。
    我满怀期待的点开通知，加载的过程中，脑海里浮现出几个可能性，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还是他们近期要出新的单曲了，毕竟前阵子才有风声流出。
    我就是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经纪公司发佈消息，yedi即将在六月十二日举行演唱会。正巧，那天也是他们的出道日，是非常具有意义的特殊日子。
    我木然愣在原地，心头盘旋的是满满的不真实感。
    我感受到的并非狂喜的兴奋，而是心头有什么东西消失的空虚与失落。
    我一直渴求着这天的到来，我盼了好久好久。
    亲眼见到他们在舞台闪耀上的样子是我的梦想，或许还是我仍存于此的理由。
    明明我该感到开心的。
    可为什么愿望成真时，我居然是这样的反应？
    我清楚为什么的——这代表着，我还能待在秋末枫身旁的日子不多了。
    如若要完成梦想，我就必须做好与他道别的准备。
    可是，我不想离开秋末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