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民无悔 - 第5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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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天凌晨发现昏迷的程绪,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十多个小时,程绪怎么就没醒呢?这可比医生预测的十个小时多多了,这小子不会真有什么测吧?
    就在楚天齐甚是焦急的时候,手机响了。
    一看是高峰的号码,楚天齐急忙按下接听键:“什么情况。”
    “醒了。”高峰说了两个字。
    太好了,楚天齐顿时大喜。
    没等对方说话,高峰的声音再次传来:“醒是醒了……”
    听到这四个字,楚天齐心中一凉,一种不好预感涌上心头。
    第九百七十四章 怎么都失忆
    高峰的声音继续传来:“他醒是醒了,但只是两眼无神的看着屋顶,和他说话也几乎不搭茬。好像是谁也不认识,就跟傻了一样。”
    “傻了?不应该吧?他是什么时候醒的,怎么醒的?”楚天齐忙问。
    高峰说:“他醒来有一个多小时了,就是凌晨四点那会吧。在他醒来之前,梁院长和主治大夫还亲自查看了他的情况。见他还没有醒来,两人也有些着急,就商量着准备用电击或针灸办法刺激他的神经。只是这两种方式都有一定风险,他们还要好好论证一下,梁院长也准备在上班后针询您的意见。
    医生走了以后,我们几个值勤的人,一半睡觉休息,一伴值守。就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干警喊‘动了,动了’。我赶忙起来,到了病床前,就见程绪的手指头动了几下,然后眼睛也慢慢睁开了。医生闻讯,马上赶了过来,又对程绪进行了简单检查,然后开始与他对话。医生问了好多句,他只回答一个字‘饿’,我问他‘我是谁’,他的回答也是‘饿’。折腾了好长时间,也没有效果,医生先回去研究了,我就出来向您报告。”
    楚天齐“哦”了一声,又问:“除了答非所问,他还有什么表现?”
    手机里静了一下,高峰的声音才传来:“暂时还没有。”
    早晨八点多的时候,楚天齐和曲刚出现在病房里。他们进屋的时候,程绪正醒着,两人到了病床前。
    但正像高峰说的两样,程绪只是两眼失神的盯着顶棚,看到两位领导进来,根本没有任何表示。
    在床前来回踱了几步,曲刚观察着程绪的反应。虽然床前有人来回移动,但程绪还是那样傻傻的看着高处,俨然就是什么也没听到,更没看到的样子。站在床前,曲刚伸出右手,手心向下,在离程绪尺许左右的地方来回挥着。然后手臂缓缓下压,离对方的脸越来越近,可对方竟然连眼都不眨,曲刚只好收手站在那里。
    刚才楚天齐一直在观察着,捕捉着程绪的表情。现在见曲刚停了下来,他微俯下*身体,对着程绪道:“程绪,认识我吗?”
    程绪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反应。
    楚天齐继续说:“我是楚局长,你不认识我吗?”停了一下,见对方没有反应,他接着又说,“你知道吗?要不是曲局长带人及时赶到,你的小命怕是都要交待了。把你从洞里救出来后,是高峰背着你,深一脚浅一脚下的山。然后大伙又跟着救护车,直接把你送到医院来。医院对你也特别照顾,为了让你安心静养,专门把这个套间给你用,这可是县里的高干病房,是给那些退休的处级以上干部用的。”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见对方还是那个样子,楚天齐看了一下*身边众人,继续说:“大家都等着你醒过来,这些干警更是几班倒轮流陪你,只要你一天不脱离危险,他们就得一天陪着你,特别辛苦。不是我说你,放着舒服的房间不住着,为什么非要跑到荒郊野外,为什么非要到山上去受罪?还差点把命交待哪,你这又……”
    “饿……”一个拉长的声音打断了楚天齐,是程绪发出的。
    楚天齐停止说话,看着床上的程绪。
    程绪的嘴唇动了动,又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棒子……山药……好……吃。”
    “玉米好吃?土豆好吃?”楚天齐和颜悦色的问,“你是不是想吃?”
    “饿。”程绪说出一个字,同时肚子里传来“咕噜噜”的声音。
    楚天齐缓缓的说:“你是不是想吃玉米?是不自己烧玉米吃了?你记得那个山洞吗?你……”
    “啊?”程绪忽然叫了一声,同时眉头紧皱,鼻子来回抽*动着,手脚也跟着乱*蹬和乱抓,然后还试图用双手去抓头发。
    有众人在旁边阻止着,再加上程绪的手脚根本就没劲,只折腾不到两分钟就罢了。程绪的嘴长长吹了一口气,脸上表情也恢复了平静,接着缓缓闭上眼睛,然后马上就传来轻微的呼声。
    “以前有这种情况吗?”楚天齐用手一指程绪。
    高峰上前一步,回答:“在您二位来之前,大概七点半的时候,他弄过这么一次,持续了也就一分钟。医生看过后,说他这很像是失忆症状,很像是还残留着片段记忆碎片的失忆。在神经中枢支配下,患者试图拼接这些碎片,但往往不能成功,反而会对神智形成困扰,因而会有这种痛苦而狂躁的表现。”
    “他的头部也没有伤,应该也不会磕到,难道就是因为一氧化碳中毒?”曲刚提出了疑问,“我那年在乡下见过一个煤气中毒的人,那人在生炉子屋里昏迷了一夜才被救出,也没像他这样呀。”
    “医生说,现在只是根据他症状的一种猜测,也可能是他昏迷时间较长,导致某些神经或是脑细胞受到损伤。至于他为什么昏迷了这么长时间,也暂时没有找到合理的解释。”高峰道,“医生还说,一会准备再给他做个脑电图,但也未必就能发现什么,除非能正好捕捉到他发作时的脑电波。医院现有两台二十四小时脑电波监测仪,正被其他病人点着,十点多的时候就能空下一台,直接会给他用上。”
    和曲刚对望一眼,楚天齐对着高峰道:“你们辛苦,继续守着吧,我俩先回局里。”
    高峰回答:“不辛苦,局长慢走。”
    程绪已经醒来,自然暂时不用电击或针灸,也不用和医生碰面。于是楚天齐和曲刚没有到院长办公室,而是从病房出来后,直接坐车,回到了县局。
    ……
    回到局里后,两人直接到了局长办公室,又谈了一会儿程绪的事,然后曲刚回了他自己房间,屋子里只剩下了楚天齐自己。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雷鹏的号码,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
    雷鹏的声音传了过来:“哥们,早上找我了?”
    “昨天就找你了,你手机关机,今早上又找你,手机通着没人接。”楚天齐笑道,“你真够忙的,看来权利不小。”
    “哪呀?昨天是钻山沟,没信号,今早上是开会,没带。”雷鹏也笑着说,“楚大局长那么忙,肯定是有什么吩咐吧?”
    楚天齐故意叹了一声:“哎,又损我。不过真还有点事。昨天我弟打来电话,说是丹阳果品公司要和他合作,老板是皮丹阳。这个公司是不是你小弟‘皮蛋’开的?”
    “就是他开的,说是果品公司,业务范围挺广,现在其实就是做水果罐头。”雷鹏话题一转,“你是不是担心有你这层关系,怕有什么影响?”
    楚天齐不无担忧:“我和皮丹阳认识,又有过合作,他要再用我弟弟的水果,怕是人们该说三倒四吧?”
    雷鹏满不再乎:“你多的是那门子瞎心眼,他俩合作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现在又不是在玉赤当官。再说了,就是你在玉赤任职也没什么,总不能因为你当官,就不让你弟弟做生意了吧。如果要照你这么说的话,县里好多部门领导都和你有过接触,那总不能不让你弟弟卖给这些人,把水果都烂山上吧?”
    楚天齐继续说道:“我总觉得不好……”
    “有人找我了。”雷鹏打断了对方,“就告诉你一句话,你在外当官帮不上家里忙,也别给你弟弟发财致富扯后腿。”说到这里,雷鹏声音戛然而止。
    握着电话想了想,楚天齐拨打了弟弟的手机号。
    楚天齐不会想到,就因为认同了弟弟的这次合作,结果却在几年后给自己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曲刚又来了,他进门就说:“我又去了一趟医院,医院给程绪上了那台二十四小时脑电波监测仪,已经监测了七个小时。在这七小时当中,脑电图正常,没有发现异常现象,程绪也没有发作。
    我问了梁院长,他说现在没有监测到异常,也不代表就正常。因为即使脑电波出现异常,也会非常短暂,也只有在患者发作瞬间才能体现出来。现在患者没有发作,脑电图自然也应该正常。他还说,就是患者发作的话,好多时候也并不规律,有时也许不到一个小时就发作好几次,有时也许两天都不发作。”
    “先坐下,慢慢说。”楚天齐一指对面椅子,“那么现在能不能确认他就是失忆了。”
    曲刚坐到椅子上,直接点着一支香烟,才又说:“医生现在也说的是囫囵话,只说看症状像是失忆,但又说至少需要三天以上的跟踪监测,需要一周左右的观察分析才能得出结论。然后就跟我说了一堆术语,又是‘心因性失忆’,又是‘解离性失忆’的,还分了好多类,我也闹不清。
    反正说是有的失忆症患者只是忘了以前的,有的是忘了过去的,有的又是忘了不重要的,有的却是忘了重要的,还有的也说不清是忘了那一段。另外,有的人是只忘了对某个人或某几个人的记忆,有的人是忘了对某件事或某几件事的记忆。医生还说,有的人是症状越来越轻,直到记忆全部恢复;还有的人是越来越重,越忘越多;也有的人是只能想起一点儿,剩下的永远也想不起来。”
    楚天齐道:“这么麻烦。医生说程绪是那种?”
    “说是像解离性的,然后给我例举了一些他的症状。”曲刚很是无奈,“我就奇怪了,先是何喜发失忆,后来就是王兴旺,现在怎么又出来一个程绪?”
    “是呀,我也纳闷,怎么都失忆?”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这倒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第九百七十五章 装什么装?
    从九月六日早上醒来,一直连着两天多,程绪不是傻傻的看顶棚,就是胡乱的说着“饿”或是“棒子”、“山药”什么的。无论是谁进到屋里,他都不再上一眼,更不会和对方有任何交流。
    医院那台二十四小时脑电图监测仪,是从九月六日上午十点开始给程绪用的,连着监测了两个昼夜周期,都没有检测到一次异常脑电波。在此期间,程绪没有狂躁症状发作,其他各项指标也正常。于是,就对其撤掉了那个仪器。
    对于程绪这种既想不起来事情,而各项指标又正常的现象,医生也给不出合理解释,只能暂时用“可能”、“也许”、“应该”等词汇做答。梁院长更是多次表示遗憾,同时也正与有关专家取得联系,试图从其他患者身上找到参考答案。
    针对程绪现在的情况,楚天齐还特意观察了那两人的情况,一个是何喜发,一个是王兴旺,想从他们二人身上找到一些答案。
    何喜发是七月三十日被王兴旺殴打昏迷住院的,住院三周后,他醒了过来。醒来以后,何喜发就能认识几个人,包括他老婆赵有花,也包括楚天齐、曲刚、厉剑等,再多的人就不认识了,连杨二成都不认识。
    医院经过几次检查,发现他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但有的指标还略有异常。考虑到何喜发现在的身体状况,尤其还有安全因素,暂时何喜发还是住在医院,有他老婆张有花专门照顾,另有干警在门口负责保护。
    从醒来那天算起,到现在又过去了两周,何喜发整个人胖了不少,肤色也白了好多。楚天齐进屋的时候,何喜发正由赵有花搀扶着,在地上慢慢溜弯。看到是楚天齐,何喜发还停下来,喊了声“楚局长”。
    楚天齐让何喜发坐下,和对方聊起了家常。
    刚才还知道对方是楚局长,当听到楚天齐说起过去的事时,何喜发马上就满脸茫然,一会看看老婆,一会又看看楚天齐。虽然何喜发一句话也接不上,但有时也脸上挂着笑容,有时又不停的挠头,可能是想对方究竟在说什么。
    在病房待了半个多小时,除了说话,就是观察对方的反应。但直到走出病房,楚天齐都没有从何喜发身上发现什么规律,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离开何喜发病房后,楚天齐直接到了王兴旺的临时羁押地。王兴旺又被转移了地方,既不是医院,更不是看守所,也不是前几天的地方。
    九月一日那天下午,在上一个临时羁押地,王兴旺被发现口吐白沫、昏迷不醒。经过医生检查,确认他是吞食了毒药“敌敌畏”,然后马上对他进行了灌肠抢救。九月二日凌晨王兴旺就醒了,上午的时候就能说话,但却什么人也不认识,更想不起来什么事。
    为了找到王兴旺的症结所在,为了能和他正常交流,医生对其用了好多种检测手段。但努力的结果是,王兴旺不认人,也想不起来事,却能够看书。于是,医生便用王兴旺看过的内容与其交流,这时候王兴旺又什么也不对答了。
    努力了好几天,都没有什么效果,干脆就把王兴旺从医院接出来,又关押到了一个新的临时所在。
    今天是王兴旺关到新所在的第三天,他看到楚天齐和曲刚进来后,略微抬头看了看,就又马上低头盯着手里的书本。
    二人对视一眼,曲刚开始问王兴旺一些问题,但王兴旺却是头也不抬,就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似的。接下来曲刚住口,又换成了楚天齐问话。结果王兴旺还是那样没有反应,他才不管你是一把手还是副处级呢。
    每人间断的说了有二十分钟,但没有换来对方一点儿回应,哪怕连一个“嗯”字也没听到,楚天齐和曲刚只得从那里出来,回到了公安局。
    ……
    和那两个失忆的人不一样,那两人现在都能行动,也能自己进食。可程绪就像是得了软骨病一样,就那样躺着不动,即使把他扶起来靠在墙上,也是很快就滑着倒下去。当然,他更不会开口吃饭,却又不时会喊上两声“饿”。这种情况下,只能是给其输一些葡萄糖或是营养液,以维持体能,其它的药物就都停止用了。
    这倒好,程绪不像是嫌疑人,反倒像是享受着特别关照的高干病人。
    九月九日晚上,这名“高干”被请出病房套间,到了另外的所在。这处所在不在县医院,离县医院有二十多分钟的车程,“高干”身下的病床也换了,但依然可以手动升降。
    把程绪连同单人床放到地上,四名干警退了出去,屋子里只留下了高峰。
    房顶上垂下一个带着灯罩的大功率灯泡,在灯光映照下,程绪嘴角那块胎记特别醒目,紫红紫红的。
    坐在床前椅子上,看着床上双目紧盯顶棚的程绪,高峰说了话:“程绪,真是没想到,曾经的室友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对方不搭理自己,高峰自顾自说着:“你到看守所工作年限并不长,就提升为综合科副科长,可以说是前途大好,可你为什么非要做一些令人费解的事呢?你可能心存侥幸,认为九号硬盘丢了,我们就看不到你的影像。你错了。我不妨告诉你,那个硬盘我们不但拿回来了,而且还认出了那个拉闸停电的人就是你。你可能奇怪吧,你武装的那么严,怎么可能被认出来呢?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虽然你自认聪明,把自己包裹的很严,但你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正是那个紧紧包裹你的衣服出卖了你。用“出卖”这个词不够准确,应该换成“检举揭发”更贴切。你那件冲锋衣是红、灰两色,帽子颜色也是红、灰各一半,帽顶尖儿上有一个小的飘带,飘带上缀着一个半圆形的铁环。我还是无意中见过你那件衣服,但却从来没见你穿过。
    监控录像虽然是黑白的,但深、浅各半的式样还是很显眼,再加上帽子上的飘带和半圆铁环,我立刻想到了你。录像中那个人转头很特别,是逆时针的,我接触的人中只有你这么做。所以那个人除了你,没有第二人。正是锁定了你的嫌疑身份,所以我们才去找你,也找到了你。其实你应该庆幸被我们找到,应该感谢我们才对,否则你早被薰死了。
    只是我不明白,你放着好好的副科长不当,为什么要去拉闸断电?正是由于你做的错事,才导致看守所发生了好多不幸的事。这还不算,你在临逃走前,竟然给王兴旺下了毒。这得多大的仇,至于吗?做为一个警龄比我长的警察,你难道不知道杀人偿命吗?所幸的是,王兴旺没有被药死,你也没有被薰死,这都是不幸中的万幸。现在你已经被我们死死看住,想跑是跑不了了,还是赶紧交待吧。”说到这里,高峰停了下来。
    程绪依旧静静的躺着,两眼失神的望着屋顶,就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程绪,你真的失忆了?”高峰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对视着,“按说不应该呀,你的各项指标可是非常正常的。你没有失忆,对不对?”
    尽管被对方盯了足有五分钟,可程绪还是一副漠然的神情,没有任何反应。
    屋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了,曲刚快步走了进来,对着高峰道:“怎么样?说了吗?”
    高峰摇摇头,做了回答。
    曲刚厉声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高峰,去拿电警棍,看他说不说?我就不信了,一个变节分子还玩起了潜伏。”
    “曲局,不能呀,他现在本来就有毛病,要是再捅他两下,那不是更厉害了?”高峰劝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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