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上位记 - 第1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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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璟不置可否,只是眉头蹙了半晌之后,开口道:“卫六很厉害。”
    “也很危险。”
    “所以乔相将她看起来了,一切等陛下醒了之后再做定夺。”
    这不是还是什么都没说么?崔琮苦笑。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崔璟继续说道:“至于程相,他带兵擒杀卫六,却被卫六反咬了一口说他逼宫,所以眼下被扣留在了宫中。”
    “眼下多事之秋,八哥不要任着十三的性子胡来,陛下遇刺未醒,几位殿下那里也走动频频,国无储君,平日里看着安分的都跳了出来。”
    “祖父的意思是我们继续观望。”
    观望?崔琮反应过来,不由变了脸色。
    崔璟也没有瞒他的意思,直说道:“就是你认为的那个意思,总之,我等如今在朝堂上不要有大动作,也别得罪陈家,左右陈工已经死了,青阳县主那个样子与废了也没什么差别了。我们三家与陈家从来不是什么解不开的结。”
    “不管这天下是姓什么的,这打下天下,总要治天下,总有用得到我们三家的地方。”
    这就是盘桓近千年的老牌世族。盘根错节,他们不参与这争天下,却擅长治天下,所以不管是谁家天下,崔王谢三家从来屹立不倒,因为他们玩的是政术,在敏锐的嗅到那种天下大争的味道之后,三家就开始明哲保身了。
    “至于卫六,祖父和王司徒、谢太尉的意见都是一样的,持观望态度,必要时候也可以施以援手。”这是要怀柔了。
    崔琮刷地一下看向崔璟。
    三家老太爷去观望一个后生,更遑论还是一个女子,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观望与她的背景毫无关系,单单就她这个人有关,如此重视,这几乎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真是明珠难蒙尘,不管置于何地总能大放异彩。难怪老天师将她视若瑰宝,崔璟垂下眼睑,有些事情不能说出来,譬如她有可能是张明珠这件事。依照祖父的意思就是“她又没承认,眼下也没有什么证据,自然不能胡说,不然这等消息出自我等之口,是想逼死一个女孩子么?”
    不过听祖父三言两语还原当时的情形,足可见其机敏多智善辩,能在营兵的层层捕杀下,撑到他们前来,手段自然厉害。最重要的是无法断定正邪,该下狠手时毫不手软,绝非纯良之辈,实在难以简单的去界定。所以祖父垂头,给出了一个三字的评价:“不简单!”而后不可避免的提到了曾经的一纸婚约。
    祖父说道;“我如今委实觉得心境复杂,真是既后悔又庆幸。”
    后悔自然是放开了她,这个她当然是指如今的卫六如此厉害,若是婚约还在未必不会成为一道莫大的助力;同时又庆幸解除了婚约,因为这个孩子让他觉得难以掌控,掌控的好自然是一道莫大的助力,若是反被她掌控,那就不妙了。所以既后悔又庆幸。
    “好了,八哥,总之你放心吧,她的命,不是谁都取得了的。”崔璟起身,送客了。
    今日话已说的够多了。
    ……
    ……
    “对了,蒋忠泽那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大的动作?”王老太爷打了个哈欠,逗弄着桌上鸟笼里的鸟。戏台上的戏方才落幕,他便兴致冲冲的逗起了鸟。诶,年纪大了,闲不下来了。
    王栩摇头:“回祖父的话,蒋大人每一日深居简出,并没有什么举动。”
    “嗯,想也没有。陛下也没有下什么指令。”王老太爷说道,又问,“程厉胜被扣,归德营那里有什么变动么?”
    “赵孟夫这些时日出去过两回,不过很快就回来了。”
    “赵孟夫心思活络,怕是也收到一点风声了,这一次程厉胜悬了,他自然是要另攀高枝了。”王老太爷轻哂,“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不过这样也好,小人嘛,有弱点总是好拿捏的。”
    王栩道了一声“是”。
    “最近城里有什么动向?”
    “多了不少会内家功夫的高手,有些是应几位殿下的邀请来的长安。”
    王老太爷哼了一声,似是嗤笑:“毛都没长齐呢,就惦记那个位子了?这请来的是不是自己人还难说的很。”
    “祖父的意思是有人乘机混入了城?”
    “我没什么意思。”王老太爷打断了他的话,“你的眼光倒是真不错,一挑就挑出了她。老夫倒要看看,她要如何自救。”
    王栩应了一声,话题一转:“对了,裴家的人前几日也入长安城了。”
    “哟,是要出仕了么?”王老太爷轻哂,“隐居四百年,这一次怕是来势汹汹啊!”
    “论理陛下一早就要见一见裴家的人了,”王栩叹道,“但是没想到生出了刺杀这一等意外。”
    “所以,现在大家都在等了,”王老太爷似是逗弄够了笼里的鸟,打开了笼门,笼里的鸟钻出笼门,很快便飞了出去。
    “等陛下,”王老太爷看着空空荡荡的鸟笼,眯起了双目,“大家都在等陛下醒来。”
    第342章 离开
    李德全站在一旁看着进来轻手轻脚打扫的宫女太监们,轻轻叹了一声,陛下还未醒,他哪敢甩手去休息?这些时日只敢趴在案几上打个盹儿,万一陛下醒来见不到他那就是大事了,随时可能引得龙颜震怒。陛下近臣的身份,受人艳羡,但真正做起来可一点都不容易。
    待到宫女太监们打扫完毕离开,李德全这才起身,准备上前探探陛下的热度,一会儿太医就要过来了,这些太医宫女太监们能轮班,可他李德全不能轮班啊!
    手上前探了探陛下的额头,似乎没有前几日那么烫了,待要缩回手,却只觉手瞬间一紧,李德全被吓了一跳,待到回过神来,发现攥着自己手的是谁时,顿时大喜:“陛下,您醒了?”
    明宗帝睁开了眼睛,不知是不是因为大病初愈,看起来脸色很差,两鬓斑白,彷佛一夜之间老了不少。
    “扶朕起来。”
    李德全连忙上前依言扶着明宗帝半坐了起来。
    “朕昏迷了几日了?”
    “回陛下,有十多日了。”李德全拿袖子擦了擦眼睛,“陛下鸿福,总算醒了。”
    明宗帝笑了笑:“不比当年了,朕这两年身子垮的厉害,朕自己心里有数。”
    “李德全!”
    “先替朕传份旨,而后再将这几日的事情细细说予朕听听。”
    ……
    ……
    即便是皇宫之内,浸淫官场的高官也有眼线在其内。
    陛下醒了。
    这个消息很快便通过各家的眼线传入各家主的耳中。
    一连多日不曾动作的官员们都在观望,陛下醒来之后的第一份圣旨会是什么。
    ……
    ……
    檐下挂着灯笼彩绢花,原本修建的精致典雅的园子因着这些灯笼彩绢花变得鲜活了不少,做这些是因为住在屋子里的那个手上带着铁链的女孩子喜欢。
    她趴在窗柩上,享受着侍女的捏肩捶腿,若是个男子的话,这举动定然要被认为是哪家的纨绔了。
    少女一副享受的模样,昏昏欲睡。
    捏肩捶腿的侍女目光却看向了前来的一行人,那特殊的官袍和面白无须的模样一看就是宫里的太监,而太监身边一道前来的却是神情复杂的右相乔环。
    侍女见状,连忙叫醒了享受的少女:“卫小姐,相爷来了呢,可能可以出去了呢!”
    少女懒洋洋的起身,眼眸中明光闪烁,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倒是聪明。”
    不管是出于好意提醒还是猜的抑或者这个侍女确实聪明,她都说的没错,这种惬意的被人好吃好喝软禁起来的日子到头了。
    宫里的太监自然不会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当朝右相跪下,但是他有圣旨,对于乔环这种人来说,再大也大不过这道圣旨。她不懂也不理解这种忠臣,也不明白这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忠臣,但她要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所以与他说再多也是无用,所有的事情都绕不过一个“君”字。
    既然如此,那就不与他说了,与“君”说吧!
    圣旨宣读完毕,那公公笑容可掬的将圣旨塞到她的手里,颇有几分讨好的在笑:“卫监正,这可是陛下醒来后的第一份圣旨啊,你可要谨记陛下这份心啊!”
    皇恩浩荡啊,卫瑶卿拜倒在地,感激涕零,眼神真诚而无辜。
    那公公随后又将目光落到了那粗大的铁链上,连连摇头:“其实乔相爷,这不需要的,快帮卫监正将这铁链取下来。哟,看着都沉!”
    乔环叹了口气,想到少女站在满地箭雨中那副不喜不怒的神情,终究还是忍不住出声了:“这铁链能否暂时不取……”
    “这铁链不用乔相爷帮忙了。”少女声音轻快的先他一步说出了口,而后几道不大的脆响声,断裂成几部分的铁链落到了地上,少女甩了甩胳膊,看向乔环,笑着施了一礼,“多谢相爷这几日的照顾。”
    乔环脸色顿变,看着她轻轻巧巧的动作,原来这条铁链根本锁不住她,不由喃喃:“为什么?”
    这是在问为什么不逃么?少女挑眉,神情轻快而鲜活,看不出一点阴霾。
    “怎么能让相爷为难呢?”看吧,多乖巧啊,多开朗,多活泼,让人想不到一点阴暗处的孩子,却偏偏那么危险。
    乔环深吸了一口气:“我想见陛下。”
    那公公愣了一愣:“圣旨上说陛下想见卫监正。”
    少女适时的开口了:“放心吧,相爷,我会同陛下说的。”
    乔环看着少女如花的笑靥,笑容愈发的苍白无力。
    少女跟着公公越走越远,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侍女不明所以地站在一旁,有不解的试着询问道:“相爷,卫小姐方才说了想吃梅花糕,晚上要让厨房准备一份么?”
    “不用了。”老者的声音在入春的阳光中有些萧条,“不需要了,她不会再回来了。”
    这个牢笼锁不住她,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可能终究是老了,不但人老,心也老了。
    ……
    陛下醒来第一份旨意是将一个钦天监的监正,记录朝议的官员宣进了宫,甚至官员还未来得及换上官袍,就一身少女的常服入了宫。
    收到消息的时候王老太爷正在看眼前的崔远道和谢纠下棋,闻言将茶盏重重的放下,发出了一声不小的磕碰声。
    “好!”
    “好个屁啊!”谢纠抬头,满脸不满的瞪了王老太爷一眼,“王翰之,你这痴老儿乱叫什么?就差一子,老夫就能赢了崔远道这厮了!”
    “赢我?”崔远道抬头,眉间的朱砂痣在黑白棋子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慈态,只是话出口却颇有几分剑拔弩张,“想赢我还早着呢!”
    “真是圣眷深厚啊,陛下醒来的第一道圣旨就是为了她。”王老太爷双目眯起,“陛下的旨意,谁敢为难?”
    “得失之间,必有平衡,圣眷背后必有深渊!”崔远道落下一子,“这世上从来没有平白无故的圣眷,也从来没有真正简单的事情。”
    圣眷予之,想必是要她深渊取物了,就看她能不能从深渊中顺利取物归来了。
    一时的圣眷并不难,难的是保住这份圣眷。
    第343章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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