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之姿 - 288 时过境迁

    很快，苗苗代替其父魔王地阴鬼写的信，便传回了太罗国，到达左护的手上。
    看着妻子写给自己的信，左护的心头中立刻浮现温馨之感，将几日来经历的所有阴霾一扫而空。
    这些年，他失去地东西已经太多了。
    所以现在，左护觉得苗苗的存在格外珍贵！
    握着妻子写给自己的信，他暗下决心，此次回到魔域之后，一定要好好陪伴苗苗，好好陪伴即将出世的孩子！
    ……
    得到了魔王大人同意仙界求和的命令后，左护便开始派遣使者越过云鸾江，与仙界中人交涉休战事宜。
    ……
    靖宗国三劫城内，染红云得到魔域驸马传来的同意仙界求和的休战文书，便立即秘密召集各个修仙国国主，进行商议部署下一步的计划策略！
    ……
    大殿之上染红云的腰杆挺得笔直，他圆睁一双羊眼，扫视了一番堂下众修仙国国主。
    开口说道，：“没想到魔域魔王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我们的求和之议！看来那位有着人类血脉的魔域驸马爷，从中起了很大的作用呢！……这也说明太罗国千叶宫前宫主木和所做出的牺牲并没有白费！……等待战争顺利结束后，我们各大修仙国都要对木和宫主心存感激，对太罗国多加补偿才可！”
    下方除了千叶宫信任宫主木忠之外，其余的修仙国国主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而后染红云又对此刻面无表情，手中紧握龙魂宝刃的木忠说到：“对于魔域来说，太罗国是仙魔大战之后第一个选择投降的修仙国。到时候肯定会让妖魔们有所猜忌和防范。所以请木忠宫主回归太罗国以后，能够与之妥善周旋！在没有得到我的密信之前，切莫贸然起事！……”
    木忠握着龙魂宝刃的手，又再次紧了紧。而后他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染红云轻嗯了一声，没有再对木忠多说什么。 因为他知道，虽然木忠此人看起来少言寡语，性情木讷。但是其性情严禁而果敢，心思缜密而深沉，是一个城府不亚于前任宫主木和的存在！
    所以见木忠答应听从自己的命令行事，他也就放心了。
    于是染红云扫视了一眼其他修仙国国主，继续说道，：“好吧，我们从明日起，开始协助木忠让所有太罗国修士回归太罗国！……”
    ……
    在各国修仙国的这次三劫城秘密会议之后的第二天，木忠作为新任的太罗国宫主与太罗国暗宗宗主典绍一道，调度驻扎于靖宗国和古芳国境内所有太罗国宗门和修仙家族，回归太罗国国境！
    ……
    终于十天之后，太罗国所有在外避难的修真家族以及宗派全部都回到太罗国内，在妖魔鬼怪们的监督之下，他们各归各位！
    木忠与典绍以及千叶宫里有头有脸的大能修士，暗卫元老，一路护送着木和的灵柩从靖宗国经由古芳国回归太罗！
    但由于此时的太罗国实权掌握于妖魔鬼怪们的手中，真正的权威之主是魔域驸马爷左护！
    所以木和的入土葬礼仪式并没有太过隆重，只是象征式的走个过场，让木和宫主落叶归根！
    ……
    待木和葬入天骄陵墓之后，木忠便于千叶宫中，宣布太罗国归降魔域王庭，并举行了归降仪式，昭告天下！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对整个二重天的修真界的修士们震动是颇为巨大！
    尤其是以往与左护相熟的人们，听闻这样的消息简直是一种晴天霹雳一般的遭遇！
    任谁也不会想到，以前的那个籍籍无名，左氏一族的修炼废柴，如今不仅成为了魔域驸马爷！而且他居然还凌驾于千叶宫宫主之上！成为太罗国真正的主宰！
    有些跟左护有过节的旧识，害怕左护一朝得势，会找他们报仇，所以很多人都选择留在其他修仙国避难。
    这其中就包括儿时欺负过左护的梁栋，以及在千叶宫时与左护有过过节的禹都和屈婴。
    ……
    其实那些人大可不必那么紧张。
    如今的左护根本就不会将那些小恩小怨放在心上，以他如今的地位，也根本就没有必要跟那些小人物一般见识！
    ……
    因为人一旦到达了一定的高度，他的心胸和视野也将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加宽广，更加不一样了！
    ……
    虽然以前的恩怨，左护已经不放在心上了，但以前相熟的人，却让左护有一种想要见一见的冲动。
    比如，推荐他进入暗宗的影戈。曾经当过左护师傅的蓝冰，以及进入千叶宫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香凝……
    ……
    是夜，在一座大殿的门口，左护负手而立，他抬头仰望星辰，月光撒下来笼罩身着翡翠青衫的他。
    历历在目的往事，久久回荡于左护的脑海。
    他想，既然回来了千叶宫，不如借此机会跟以前的老朋友见一面吧。
    于是他派手下通知现任的宫主木忠，提出了想要见一见以前的旧相识的要求。
    左护在大殿内等候了大约半盏茶的光景，暗宗宗主典绍便应召而来。
    进殿后 ，典绍对左护施礼说到，：“拜见驸马爷！……”
    左护点了点头说道，：“我要见的这几个人现在还在千叶宫吗？”
    典绍闻言，脸上便浮现难色。
    他说到，：“这几人中，除了影戈以外，都已经不在千叶宫了……”
    左护眉头一皱，问到，：“蓝冰师傅也不在宫里了吗？”
    “是的！……蓝冰在太罗国与鬼丘国交战之时被派往边域作战，在一次战斗中身负重伤，后来没有熬过来，便陨落了！……”
    左护闻言，眼睛里浮现悲伤。
    “蓝冰师傅陨落了吗？……”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但心中却浮现了那个美丽又桀骜的女人的样子。
    虽然蓝冰并没有教过左护太多东西，但左护依旧十分尊重这个面冷心热的女人。
    她是左护名义上的第一位师傅！……
    没想到，当年自宫中一别之后，竟然成了永绝！……
    这让左护分外的惆怅……但他也知道，生死轮回一直都是万物生灵的不变法则，任何人都逃不过。所以面对失去，也只能幽幽一叹了……
    良久之后，左护恢复了一下情绪，再次开口问典绍，：“那香凝呢？……”
    “香凝已经跟随秦恪叛变！跑出了太罗国！……现在，她已经是鬼丘国的人了！”
    典绍似乎对香凝与秦恪的叛逃相当不满，此时再提起来，口气里也充满愠怒。
    “香凝跟随秦恪叛逃了？……”
    左护闻听此话，面露古怪。
    对于秦恪，左护一直没有好印象。无论是在太罗国时，还是当初在靖宗国，比武论道之时，秦恪都与自己处处作对。
    但还好，左护觉得除此之外，与秦恪没有其他不共戴天的大仇恨，所以，如果今天典绍不提，左护几乎要把这位秦恪给忘了。
    但左护还真没想到，香凝居然跟秦恪走到了一起……
    左护想，：“这其中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既然他们去了鬼丘国，那只好等到回魔域时路过鬼丘国，再好好叙叙旧……既然香凝肯陪秦恪一起做太罗国的叛仙，说明他们的关系在自己走后，变得亲密了呢……”
    想到这儿，左护心头既复杂，又欣慰。
    一方面，为曾经的朋友找到了最终的归宿而高兴。另一方面，也觉得曾经沧海难为水，感叹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半晌，左护从思绪之中抽出心神，说到，：“既然影戈在宫里，就烦请典绍前辈替我宣召一番，让我与他见见面。”
    典绍闻言，躬身施礼，：“我这就去办！……”
    言罢他便退去。
    ……
    左护从殿门口转身，缓步走进殿内，在宝椅上就坐，静静等待影戈的到来。
    ……
    不久之后，从殿外的长街灯笼影下缓缓走进来一个人。
    左护在宝椅上凝目望去，只见此人一袭宽松的衣衫，身材十分宽大，典型的武夫样貌。
    待他拾阶上殿，便能更加清晰的看到此人的样子。
    灰色的带子绑住袖口和裤口，显得精悍干练！黑色的头巾包住不算长的头发，自右额开始，有一道疤痕穿过眉毛，略过鼻梁，一只但左脸颊。
    而这个人，便是影戈。
    左护看着他，嘴角上扬，露出笑容。
    谁知影戈快步走近，向左护伏地便拜，：“影戈参见魔域驸马爷！”
    左护见此，脸颊上的笑容不由得一僵。
    而后他从宝椅上起身下殿，来至影戈身旁伸手便扶，说到，：“影戈前辈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多谢驸马爷！”
    影戈再拜罢，而后起身。
    但他却一脸的严肃。
    左护见此，微微一笑说到，：“难道影戈前辈不记得我了吗？”
    影戈闻言，脸上地神情稍稍松弛了下，他抬起眼睛看了一下左护，回答道，：“当然记得！……”
    “既然记得，影戈前辈就不要驸马爷驸马爷的称呼了……”
    影戈听了左护的话，插手施礼说到，：“今时不同往日了！……影戈已经担不起驸马爷的一声前辈之称了……”
    左护闻言，神情里闪过一丝落寞。
    他也知道，修仙界从来都是以修为强弱论尊卑的。如今就连千叶宫的宫主都要对自己毕恭毕敬，影戈这个连结丹还没到的人，自然不敢放肆。
    可是，如此一来。就有些冲淡了左护跟旧相识见面叙旧的心情了。
    一种孤独之感，再次油然而生……
    正所谓高处不胜寒，所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吧……
    左护叹了口气，说道，：“影戈前辈对我有知遇之恩，正是当年你对我的推荐，才能令左护得到进入暗宗的机会。让我拥有了成长的可能啊！……”
    然而影戈却说到，：“但也正是我的推荐，让驸马爷成为了暗卫一员，接受了暗宗任务，从而经历了这么多的危险和蹉跎啊！……”
    左护闻言却一怔，他没想到，影戈居然将自己的遭遇了解的这般透彻，而且还将自己不幸的遭遇这一切归结于他的推荐。
    左护哈哈一笑，说道，：“影戈前辈还是这般快人快语啊！……”
    笑罢，他说到，：“正所谓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左护经历的这些东西都是命运使然！又怎么能怪影戈前辈呢？……再说，我如今不也成为魔域驸马了吗？……衣锦还乡了呀！”
    影戈此时正视着左护。
    半晌以后，他问到，：“左护……你真的觉得，如今是幸福的吗？……”
    听了影戈的话，左护再次一怔。
    他想了想，说到，：“我承认，在这些年里失去的东西比得到更多……但是，有得必有失嘛！……我们不能只是看到失去的，而忽略了得到的，不是吗？”
    影戈闻言展颜一笑，说到，：“你依然没变！……还是那个心地善良的孩子！”
    左护听了此话，也笑了。
    他说，：“难道影戈前辈觉得我会变得不再善良了吗？”
    影戈敛去了笑容，没有回答左护的问题 ，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在不久前，我就对你如今的状况有所耳闻……他们几乎将你化成了传说……据说，在战斗时，你能化为妖怪模样，力大无比，神通盖世！……曾将查水雄打成重伤，凭一己之力击败查氏国国主！最近又凭借雄霸之威，令木和宫主畏罪而死，使得太罗国称臣，仙界求和！……这一切。都与以前的你，相差极远！……所以我都不敢确定，你还是不是当年连我这样的恶人都救，唤醒我良知的左护了……”
    ……
    听了影戈的话，左护沉默。
    他直到此刻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变化这么大！……
    影戈见左护沉默，便再次开口说道，：“我知道，讲这些话可能会冒犯了驸马！……但是既然左护你念及旧情，叫我一声影戈前辈！……我就忍不住想要多说几句！……”
    左护闻言微微一笑，说到，：“我与你见面，就是为了要叙旧说话的，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一边说着，左护一面请影戈就坐。
    影戈坐了下来，左护也在宝椅上坐下。
    影戈坐下后，饮了一口茶，而后皱起眉头继续说道，：“我有一事不明白……左护你既然身为人类修士，却为何要甘愿替魔王卖命，攻打仙界，以致现在修仙界成为了妖魔鬼怪们俎上鱼肉呢？……”
    左护听了影戈的问话，心里感觉欣慰。
    因为影戈并没有因为他的魔域驸马的身份，而心存芥蒂，能够讲出这一番话，是把他左护当成了自己人了。
    左护也饮了一口茶，说到，：“我攻打仙界的初衷，并非是想要征服仙界！……而是借助于妖魔鬼怪们的势利，为我当年受到残害的亲人和朋友报仇雪恨！……木和宫主之所以畏罪而死，也正是因为他知道我此行的目的！……我承认，事情发展到现在，有些过头了！为报私仇而让生灵涂炭，却是罪过……所以，我才会尽力弥补过失，劝魔王不要赶尽杀绝，同意仙界的求和。”
    影戈闻言点了点头，说到，：“原来如此！……当年你做卧底时，千叶宫的自私表现，的确太过分了！木和宫主那所谓弃车保帅的做法，的确让人寒心！……不过，你如今却要让整个仙界为木和宫主的错负责，就有些滥杀无辜了吧！”
    左护面对影戈的言语逼迫，没有生气。
    他继续说道，：“征服仙界，是魔王大人的野心……即使没有我左护，他也一定会攻打仙界的。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利用这次机会报了私仇罢了。”
    “可是，正是因为左护你的顺水推舟，才让魔王的野心得以顺利实现的啊！……假如左护你不帮妖魔，仙界自有对抗魔域之力！如今你的存在，却打破了这道平衡啊！”
    听了影戈越来越犀利的言辞左护沉默。
    他没想到，自己的存在居然会影响仙魔大战的局势。
    良久之后，左护问到，：“那我该如何弥补这个过错呢？”
    影戈说到，：“放弃帮助魔域！”
    左护闻言摇了摇头，说道，：“这不可能的！……魔域有我的妻子，有我的家，我不可能不帮魔域的！”
    影戈听罢，也陷入沉默。
    半晌，他口气缓和，问到，：“左护觉得在魔域幸福吗？……”
    左护点了点头，：嗯！……魔域王庭里，有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不久之后，我还将迎来另外一个亲人，我的孩子将要出生了……”
    说到这儿，左护脸上浮现一抹幸福的微笑。
    影戈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啊……”他此时终于知道左护为何尽心尽力帮助魔域王庭了。
    ……是仙界让他失去了亲人，亲手将左护推向了魔域。
    而魔域却用亲情让他在那里扎了根！……
    ……
    就这样，两个人沉默再次起来。
    不久，左护开口说道，：“我虽然不能改变仙界被平分的局面。但是，我发誓，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仙界免受妖魔鬼怪们的伤害。至少，我能够保证太罗国平静如初！”
    影戈见左护能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也知道他这样做已经仁至义尽了。
    毕竟，他不欠仙界的。
    于是影戈从座上起身，说到，：“如此，我就替仙界苍生谢谢驸马了……时间也不早了，影戈就不打搅驸马休息了……”
    言罢，影戈转身便欲告退。
    “且慢！……”
    左护在身后唤住了他。
    影戈回身问到，：“未知驸马还有何事？”
    左护起身，走至影戈身前。
    突然他抬起右手，一指点向影戈眉心。
    影戈虽然吃惊，但却并未躲闪。
    他知道，若是左护要对自己不利，根本无需这样费周折。
    果然！
    影戈感觉有一股奇异而雄浑的力量，自左护手指之中渡入自己的灵魂肉身！
    只是一瞬间，他就感觉自己身体里残缺的某种东西得到了修复！
    ……
    这种圆满的感觉，让影戈觉得无比舒畅。
    一阵恍惚之后，影戈才发觉，左护已经收回了手指。
    他连忙问到，：“刚才是！……”
    左护微微一笑，说到，：“我刚才帮你修复了灵魂的伤患，从今以后，影戈前辈就再也不必害怕鬼魅阴气了！”
    影戈闻言，脸上地感动之情，无以言表。
    憋了很久，他才双手抱拳重重的吐出两个字，：“多谢！……”
    左护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客气，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影戈看着左护，眼神里敬服之色越来越浓。
    他说到，：“当年见你第一眼之时，我就觉得左护你不同凡响。如今果然不错，你的的确确是人中之龙！”
    左护只是微笑。
    影戈想了想，继续说道，：“虽然左护你现在神功大成，无人能敌！……但影戈依然想要劝诫一句，兵强易败！木强易折！……魔域既然已经成为你的家，就不应该让家里充满兵戈之气！……如今仙界虽然臣服，但强压之下，必然有变！……请左护你仔细防范……谨慎为之！”
    言罢，影戈转身，大踏步走出殿去了……
    左护望着他地背影，蹙眉深思，口中重复着影戈刚才说的一句话，：“兵强易败……木强易折……”
    仔细回味着这一番话。虽然左护不太明白此话的意味，但想来是影戈对自己的关心之语……
    他暗下决心，此次回魔域后，好生劝劝魔王，收敛野心，切莫引火烧身！
    ……
    见罢影戈之后，左护觉得太罗国中，物是人非之感，更加浓重。
    自己如今人虽然在仙界，却已然感受不到家乡的温暖和安宁了……
    的确，他的家已经变了，心也已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