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之姿 - 323 好自为之

    左护出了已经沦为鬼丘国仙玉矿脉的王庭废墟。
    在魔域的上空，他化为一条身躯十丈，拥有红色脊背，和青色腹尾的蛟龙！
    这便是左护的龙劫金身！
    龙劫金身穿梭于风云之间！脊背之上红色鳞甲上雷芒弥漫，红色的赤光让太阳都要黯然失色！
    它张着长颚大口，位于头顶的翘鼻喷吐罡气！锋芒毕现的锥型尖牙罗列于口中两侧！
    大而圆的突起眼睛里红芒流转！
    粗壮的长尾、强健的四肢和五指利爪！击散云霞！撕裂风波！
    他时而翻转身子，露出青色腹部上横向条纹！……
    左护化为龙劫金身后毫不掩饰自己的行踪！肆意地飞纵游荡于天地之间！飞行之中，他将强大的人龙魂体意念外散！
    魂念迅速扫过魔域王庭之中的每一寸土地，他这样做的目的 ，只为了找寻一个人！……那就是左护的妻子，苗苗！
    ……
    但可惜，此时魔域里大部分都是荒凉一片，就连妖魔鬼怪们的踪迹都很是稀少了！……不得不说仙魔大战对于魔域之中的妖怪精灵，也是一场空前绝后的灾难！……
    化龙之中的左护，愈是寻找，愈是心凉……
    这样荒芜的地域，即使苗苗能从战乱之中侥幸存活下来，从小娇生惯养的她，也很难找到活路……
    突然！
    天际风云里的化龙左护用魂识发现了一个十分不起眼的深水寒潭！而在寒潭之下却藏匿着一个熟悉地身影！
    看到这个家伙的身影，左护心头狂跳，仿佛在迷茫的云海里找到了一个灯塔！失望的心里，此时再次燃起一丝希望！
    于是化龙左护摇摆龙头，扭动龙身，向着那处寒潭飞纵而去！
    ……
    寒潭之下！
    一只身长七八尺的白甲龟壳，深埋于百丈水潭之底的沙子里！
    它静静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即使近在咫尺也未必能发现，这实际上是一只白甲老乌龟！
    当左护的强大魂念扫过此处之时，一直沉寂在泥沙之的白甲乌龟的身子，微微一颤！
    而后白甲龟慢慢地伸出缩在壳子里头和四肢，缓缓地抖落甲背上的泥沙！
    露出来一张，布满褶皱和沧桑的老龟脸！
    这只老乌龟，拥有着一双仿佛洞察天下先机的人类眼睛！
    此时它抬起脸来，目光洞穿百丈寒潭的水面！望向魔域的天际！
    那里有一道赤红的身影静静悬立！
    看着那个身影，白甲老龟沧桑的老脸上闪过一丝震惊！而后它弓起龟背在水底站起！老龟的身影便成为一道幻影，被无限拉长，向着水面飞去！
    寒潭上方的半空之中，左护收起龙劫金身重新化为人形！
    他倒负双手，低垂着龙目望着水潭，等待潭底的白甲老龟从水中出来相见！
    不多时！水潭上风波乍现！水面被从中间分际开来！
    白甲老乌龟的身影从水底飞了上来！在距离左护两丈的虚空里，老龟虚空站立！
    当看清左护的样貌之时，白甲老龟的脸上震惊之色更浓！它与虚空之中倒伏跪拜！
    “白仁参见驸马爷！……”
    ……
    原来，这只白甲老龟，就是当年地阴鬼提拔为新一代魔域王庭魔丞的白龟精，白仁！
    二十年前，白仁见仙界大能率领修士兵攻入魔域王庭，算定魔王地阴鬼一脉气数已尽，于是在大战来临之前，提前逃走！
    所以，白仁最终在那场灾劫之中全身而退，并隐匿藏形，躲在这出百丈寒潭之底一边修行，一边躲灾！
    待风头过后时，白仁也曾外出探寻状况，知道魔域王庭已经覆灭，驸马爷化为吞噬魔头吃掉了仙界二十位修仙大能后飞升三重天！
    见妖魔一族暂时没有重新凝聚的可能，白仁又重新缩回寒潭水底，这一待，就是二十年！……
    老龟白仁不仅道行深厚，心思深沉，而且还能掐会算！
    它算定魔域妖魔在一百年之内，不可能会卷土重来！
    但是一百年以后，二重天魔域里将会诞生一个新主！
    这位新主人将会重新让妖魔鬼怪们找到归宿，在二重天里拥有一席之地！让魔域王庭重新走上辉煌！……
    而在已经过去二十年后的今天，那当初被传飞升三重天的魔域驸马爷，却再次出现！
    这让白仁是又惊、又喜、又疑！
    惊得是，没想到驸马爷还在二重天里！白仁其实揣摩不透驸马这次找自己是因为何事，它也害怕左护会追究其当年临阵脱逃的不忠不义之行……毕竟连魔王大人都陨落了，而它白仁还活着，这真的有些说不过去，很对不住地阴鬼的提拔之恩呢……
    喜的是，魔域驸马爷的重新出现，似乎意味着魔域王庭的复苏将会很快变成现实！
    而疑的是，白仁当年占卜推算出来的，魔域再次崛起时间，应该是一百年以后！
    如今才过去二十年！
    倘若左护此番现身真的是为了复苏魔域，这就与占卜卦象不相符了……
    白仁可是对自己的大势推演术相当有信心的！当年就是因为推算出了魔域王庭的败亡时间，它才能全身而退的！
    ……
    而此时，白仁在面对曾经的魔域驸马爷之际，心里有些紧张！
    它跪伏于半空拜礼之后，又再次抬眼偷偷观瞧左护。
    白仁发现如今的驸马爷身上的气息似乎跟以前大不相同！……
    以前左护眉心上的鳞片颜色为墨绿色！而现在确是半红半青！
    以前左护的显化金身，是一种能吞万物的墨绿怪物！而方才白仁于水底感应到的，却是一条赤红之龙！
    以前左护所散发的是一种无坚不摧，无物不吞的雄霸天下的狂傲之气！
    而现在确是锋芒内敛！稳若磐石的不怒自威的王者之气！
    更加成熟了！而且更加仙风道骨了！
    若说以前的魔域驸马爷虽然不会完全跟妖魔鬼怪打成一片，却也能够与现实做妥协，懂得入乡随俗！而现在，身着红袍，剑眉冷目的左护，却有一种很自然而然的超脱之境！
    他不再受魔念的掣肘，不争不抢，不急不躁，就在那里一站，就有一种，如果我认天下第二，谁人敢当天下第一的气魄！
    ……
    白仁觉得左护变得陌生了。
    他不再是魔域驸马爷了，不仅现在不是，以后也不再是了！……
    所以白仁立即又立即埋下头颅跪拜道，：“请驸马爷恕罪！……白仁临阵脱逃，没有为王庭战死，实在是惭愧至极！……”
    “……我的妻子苗苗在哪里？……”
    还没等白仁说完请罪的话，左护便直截了当的问出此言。
    语气之中，没有一丝烟火，却又毋庸置疑，容不得别人不回答。
    但白仁却从左护的口气中，品出另外一番味道来。
    那就是，如今的驸马爷，不在乎王庭是否覆灭！不在乎魔王是否陨落！也不在乎当年白仁是否贪生怕死，临阵逃脱！……
    他只在乎自己的妻子苗苗，是否还活着！
    而这次回归魔域，也只为追查苗苗的下落。
    白仁明白了这一点后，只好实话实说。
    “我在二十年前仙界还没大举进攻魔域王庭之时，就使用占卜之术推算出了魔王大人和公主的命运走向！……他们势必是难逃死劫的。”
    讲到这里，白仁抬起头看向此时脸上闪过悲色的左护。
    而后又继续说到，：“事实上，我也推算出了您的命运！……也是难逃死劫的……但没想到，驸马爷洪福齐天，最终化险为夷，逃脱劫数。看来，我的占卜术也未必就是准确的！……也许公主苗苗也像驸马爷一样，还活在世上也说不定的！……”
    左护闻言却摇头苦笑，他知道白仁此话只是宽慰之语。
    苗苗的确难逃死劫……
    左护已经将二重天用魂念搜索了好几遍，也没有发现苗苗的气息！……
    ……
    至于白仁所说的左护曾经有死难之劫，也是对的！
    当年左护为了对抗噬魂魔头杖的反噬，主动舍却了饕餮金身，致使魂魄游荡天地！……这就相当于死过一次！
    现在的他，是死而复生而已！
    左护相信白仁的占卜术！……
    他此时，也已经确认了妻子苗苗……不在世间了！……
    ……
    老龟白仁见到左护失神。于是开口说道，：“这一切都是仙界的那些自以为是的修仙人类造成的后果！二十年前驸马爷击杀二十位化神境界大能都没能让他们长长记性！如今又对魔域大加破坏和侵占！实在是欺人太甚！……还请驸马爷重整旗鼓！带领妖怪精灵灭掉仙界！好让魔域王庭重现辉煌！”
    左护听了白仁的话，逐渐回过神来。
    他淡淡的开口说道，：“既然这是魔域王庭的灾劫，我也无能为力！……我杀的人已经够多了！……还能怎么办？……就算让二重天血流成河，苗苗也不会复生了……失去的东西终将失去！”
    白仁听了此话，再次开口，：“可是！……您就这样甘心了吗？……”
    左护一双龙目此时平静非常。
    “不瞒你说，当年击杀那二十位修仙大能的人，并非是我！……那是我的魔念分身失控暴走所致！……如今魔念已去！我自然不可能再造杀孽了！更何况，那具魔念分身此时正打着我的旗号飞升三重天为非作歹！……我必须去阻止它！……所以已经没有时间在二重天多待了！……”
    而后左护叹了口气，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既然苗苗已经不在了……我也就没有理由再寻找下去了……”
    言罢，左护在虚空之中转身，便欲离开。
    “驸马！……”
    身后传来白仁的急声呼唤。
    左护停住脚步微微回头。
    清风扬起他的披散长发，露出其俊逸的侧眼。
    左护用龙目余光看向身后的白甲老龟，淡淡的开口说道，：“王庭覆灭的根本原因，就是魔王大人的贪婪欲念所致的灾劫！……如今魔域溃散，也正好顺应天道因果！……魔丞大人又何必太过执着于它的复苏呢？……既然你逃过了灾祸，就更加应该感念苍天恩德，潜心修行！……好自为之吧！”
    言罢，左护将身子一纵，踏着云霞向着远方，渐渐飞遁而去！……
    ……
    白甲老龟看着左护渐行渐远，而后于半空中直起龟身。
    它眉头轻皱，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复兴魔域之人并非是他啊！……难道真的还要再等七十年吗？……”
    自言罢，白仁摇头叹息一声，将脑袋四肢一缩，缩回到龟壳里，然后慢慢坠入寒潭之中，重新没入水底泥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