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色可餐 - 绣色可餐 第4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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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穿着华丽锈金缎劲装的高挑人影,带着身后的许多黑影缓缓地走了过来。
    楚瑜的目光在他包扎着的肩膀上一顿,随后手腕一抖,软剑在空中划过金属寒光,大眼闪过讥诮地寒光:“宫少宸,你比我想象力来得慢了点。”
    “是么,那还真是让小女郎失望了。”宫少宸微微弯起唇角,目光阴沉诡冷地看着楚瑜,随后轻笑了起来:“不过说来,小女郎总是让我惊讶的,曜司的人手怎么少了这许多,琴笙可是没有我想象中重视你,又或者他们另有任务?”
    楚瑜墨玉大眼里闪过暗光,扯了扯唇角,却没有回答他的话:“伊势宫殿下倒是比我想象中更孤掷一注,这是启用了云州城里潜伏的所有隐藏势力么,赌这么大,只怕输了不好向你们的飞鸟天皇陛下交代罢?”
    东瀛人潜藏的细作还真是够多的。
    “既然是赌,自然要下注,我倒是很好奇,小女郎的赌注是什么?”宫少宸慢慢地抽出自己身上的太刀来,一举一动里都带着一种渗人的优雅。
    “是这个本宫身边的叛徒么?”宫少宸将手里的太刀长刃指向楚瑜身前的宫少司,他丹凤眸里满是轻蔑又冷酷暴戾的光。
    “你以为靠着他,就能逃出生天?”
    楚瑜才要说什么,却见宫少司忽然伸手一把将她另外一只原本举在自己脸边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
    楚瑜愣住,下意识地就要抽回手。
    却见少年忽然按住他的手,抬头对着她一笑:“小姐姐……你说过,有些事没法回头了,卖惨如果不能回头,是不是用行动可以赎罪呢?”
    楚瑜蹙眉,手里都是湿漉漉的泪水,还有少年几乎只比她的手大不了多少脸,让她心中微微一颤。
    “小姐姐,我知道你的武艺修为很高,可是……你会需要我的。”
    少年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大大猫眼闪过天真的笑意,忽然用尽了所有的气力抱着楚瑜狠狠向前冲撞下去。
    楚瑜原本就靠在城头上,不防之下,被他这么狠狠一撞,整个人就直接从墙头上摔了下去。
    “啊——宫少司,你这个王八蛋,她哪里对不起你!”霍二娘离楚瑜最近,见状,几乎愤怒得目呲欲裂,抬手一把将面前的忍者狠狠朝着宫少司砸了过去,随后她整个人也跟着直接跳下高大的城墙。
    “小夫人!”
    “掌门!”
    曜司众人其余人见状,都纷纷愤怒地竭力摆脱缠斗,拼命朝着城头下跳去。
    只是宫少司头都没有回地一脚踢开那砸向自己的忍者,也一点不在乎曜司众人射向自己的暗器,倒是跟着他的两名上忍飞身而来,一一挡下那些暗器:“sensi,您没事罢!”
    宫少司头也没回地道:“拦住后面这些家伙!”
    “是!”两名上忍眼底闪过一丝悲凉之色,随后沉静下来,转身提着东瀛刀直接横在了自己曾经的同伴前。
    宫少司却没有回头只是趴在墙头上,看着墙下——
    楚瑜在半空中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直接稳稳地落在了城外的地上。
    她梭然抬头,看向高高城墙上的少年,却见他朝着自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朝着自己大力地挥动着手臂,仿佛用尽了力气地喊:“小姐姐,再见哦——这辈子,我没有资格再问了,可是,下辈子见的时候,请你再问我那个问题,拜托了!”
    拜托了!
    ……
    “你,愿意,到我这里来么?”
    ……
    “我愿意!”
    那年绣坊后花园,回答的答案不同,是不是我们所有人都有不同的结局?
    ……
    楚瑜怔怔地看着那少年削瘦苍白面孔上灿烂的笑容,那一刻他明亮的大眼,也不知是被泪水洗得太干净,还是被满城的火光映照得异常的明亮。
    火焰烧红的半边天空,染血的城头,明亮的月下城上东瀛猫眼少年安静灿烂的笑容,许多年后,依然是她回忆里一幅隽永到苍凉的浮世绘。
    ☆、龙王令 第20章 谁背叛了谁
    少年用力地笑着,笑得泪流满面。
    ……
    “真是的,浑身流着毒液的小蛇也想要做英雄吗?呵呵。”
    宫少宸轻笑了起来,抬手揉了揉自己为脖子,而手中的刀子轻转,看向宫少司用东瀛话道:“英雄都是要死的,才会成为英雄,连英雄秋子非都是死了才换了琴三爷活下来,所以本宫成全你!”
    说罢,他一挥太刀,足尖一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狠狠地劈向宫少司的身后。
    宫少司蓦然转身,抬手一举,手中的太刀也瞬间跟着一架,两把太刀在空中击出火花来。
    “砰!”
    尖锐的声音让周围的忍者们都忍不住眯起眼。
    宫少宸剑上巨大的力道逼得宫少司身形略弯,两人的脸隔着两把交叉锋利的太刀几乎逼近在了一起。
    “英雄那种东西,我没兴趣,我只是在换一个机会,哪怕是下辈子,才有的,那又怎样?”
    宫少司在怀里掏了掏,从怀里荷包里掏出一颗糖,这一次,连着糖纸一起塞进嘴里吃掉。
    仿佛感受着水果糖的甜味,少年大大的猫眼里露出甜蜜到冰凉的笑容,充满挑衅的天真。
    “不怎么样,那你就去死啊。”宫少宸微笑,眼底一片黑暗的火光,声音却异常地轻柔,忽然左手一松,手腕一转,袖下也不知怎么又转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向少年的小腹。
    ……
    “小鱼!没事罢!”霍二娘一把抓住楚瑜的手腕,左右检查起来。
    虽然知道以楚瑜现在的修为就算从更高的地方摔下来,也不会有事,可是她依然很担心。
    楚瑜看着城头上,少年已不见,她微微垂下眼来,喑哑着嗓子道:“没事。”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喉咙里像是梗着什么一般。
    红袖和水曜也匆匆领着其他人赶了过来,水曜蹭了蹭脸上的血迹,看着楚瑜无事,不由地松了一口气,随后抬头也看了眼城墙上,眼底闪过杀意:“那个家伙,杀了金曜首领,居然还对小夫人也出手,如果不是现在咱们有要务,本星君必定将他碎尸万段!”
    楚瑜看着他,心头有些惆怅和复杂:“嗯,不过现在的情况倒是误打误撞按着咱们原来的计划脱离了北城门!”
    “是的,所以求他的事交给火曜和绿意,咱们现在立刻撤离!”红袖左右看看,周围空无一人,一片晦暗,她立刻道。
    楚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点心不在焉地再次看了眼那城墙上。
    众人才转身,却忽然听得一阵鼓擂。
    “咚咚咚——!”
    激烈而沉闷的鼓声,像是敲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震得人心头一阵发麻。
    忽然整片场内灯光大亮。
    众人齐齐抬头,看着面前的情景,梭然一惊——
    不知什么时候起,城外竟埋伏了大军,此刻亮起火把来,将周围照得一片灯火通明。
    看着无数甲胄分明的士兵还有他们手中的弓箭,众人皆沉默下去。
    楚瑜则微微眯起眸子看向前方。
    不一会,便见有两人策马立在万军中央,为首一人一身明光甲胄,不是南国公又是谁,而策马于他身后的则是一身监军官服的……封逸。
    楚瑜仿佛愣了一下,眯起大眼冷冷地厉声道:“封逸,你竟然忘恩负义若此!”
    封逸淡淡地道:“这算不得出卖,封逸先是朝廷官员,才是郡主的受恩者,您与朝廷作对,不会有好下场的,何不放下武器,改邪归正,得证大道?”
    “得证大道?”楚瑜似觉得荒谬一般,忽然笑了起来:“就像你这样的为虎作伥,不择手段就是得证大道了么!”
    封逸神色平静,不再回答。
    倒是一边的南国公策马上前,俊毅深沉的面容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又见面了,玉安郡主,早些日子,你在律方送本国公一程,今日本国公亲自来接你回上京,也算是缘分。”
    楚瑜看着他,眼底闪过毫不掩饰的厌恶,冷笑一声:“是啊,可真是孽缘呢,所以这段孽缘还是早点了断的好。”
    南国公远远地看着她,笑容渐深:“苏家的后裔血脉原本也只得两人,另外那位郡主甚至不姓苏,你是唯一的苏家继承人,又何必与琴笙那种反叛朝廷的逆贼为伍?”
    “他是我的夫君,我不与我夫君为伍,难不成与你这等颠倒是非黑白的叛国奸贼为伍?”楚瑜轻蔑地嗤了一声,恨声道。
    “至于我家三爷是不是逆贼,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这社稷江山,欠了他多少,南太后也比谁都清楚。”
    南国公闻言,忽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父债子还,这就是因果报应,你不知道么,何况……。”
    他顿了顿,眯起修目里闪过阴沉锐利的光:“他要还的报应还远远不够!”
    “哦,想不到国公爷也信佛,就不知道你的因果报什么时候来,夜里做梦可有看见至亲血脉的太子在你床前哭泣!可有想过你列祖列宗会否恨不能生吃你血肉!”楚瑜挑了挑眉,讥诮地嗤道。
    要比嘴皮子的利索,她还从未输过任何人!
    南国公一顿,神色阴晴不定,但片刻之后,他忽然又微笑了起来:“是,本国公日夜都梦见太子在我床前哭泣,要我这个舅舅尽快替他将琴笙这个谋刺者绳之以法!”
    他顿了顿,又微微倾身,用马鞭轻轻地比了个上京的方向:“苏家老夫人是两朝元老,功在社稷,她老人家在本国公离开上京前也曾吩咐过本国公,一定要将她的孙女儿带回来,本国公算起来,是苏家女婿,也算是你的姨丈,便以亲人身份劝郡主一句,不要负隅顽抗,再高强的武艺,在千军万马中,也不过是一片浮云轻叶。”
    楚瑜轻蔑地笑了起来,看都不看他,直抬手轻轻地在自己剑身上一弹,听着剑身发出悦耳的鸣声:“是么,就是不知道南国公是否知道当年的秋子非少将在千军万马之中,孤身闯入取了赫金人汗帐,取下赫金人大汗首级又全身而退,转身千里驰援您的世子爷南亭羽的传奇呢?”
    南国公闻言,神色有些异样,随后淡淡地道:“这个传奇早已烟消云散了,尸骨无存,怎么,郡主也想试试尸骨无存么?”
    说着,他轻笑了起来,那笑容异常的渗人。
    楚瑜抬起眼远远地看着他好一会,忽然叹了一口气:“我说,国公爷,您现在的样子,真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哦,什么人?”虽然知道楚瑜说话必定有陷阱,但南国公倒是一点都不介意踏入这个陷阱,很是从善如流并且兴味盎然地问了。
    “这个人,您一定认识。”楚瑜微笑,一脸诚恳和感慨地道:“当年的宸王的秋玉之,大概就是你这般模样罢,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动辄血流成河,以玩弄人心为己任,以为非作歹为志向志得意满的表情,想来与您此刻别无二致啊,二位真不是亲兄弟么?”
    此话瞬间就让南国公的脸上那盎然的神色顿住了,他僵了好一会,随后那种兴味的表情一点点地被一种近乎扭曲的笑意取代,他目光阴沉之中隐见血光杀意,他垂下眼,淡淡地道:“玩弄嘴皮子对身为叛贼之妻的郡主真是一点没有好处呢。”
    封逸距离南国公最近,这一刻,他比谁都清晰地感觉到南国公身上的杀意,仿佛能令周围的空间温度都降低了不少,让人不寒而栗。
    南国公被激怒了。
    他一贯平静的面容上也浮现出了一丝忧色,但是却迅速地掩盖了下去,只是远远地、定定地看着楚瑜。
    楚瑜看着南国公,不阴不阳地笑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或者国公爷不相信么,不如去找个镜子照照自己的模样,相信您一定会惊喜地发现自己长得越来越宸王了罢?”
    她肆无忌惮地讽刺,让南国公梭然捏紧了自己手里的马缰。
    他忽然淡淡地道:“说起来,苏老夫人说了,让本国公将她的孙女儿带回去,本国公自然是应了的,一诺千金,我自然是一定要替老夫人实现愿望的,不过……。”
    他顿了顿,唇角弯起一丝森凉血腥的笑:“不过本国公似乎没有答应老夫人带着活着的玉安郡主回去,还是死了的玉安郡主罢,弓箭手,准备。”
    封逸梭然握紧了手里的缰绳,整个人都僵直地看着楚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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