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兮凰兮从我栖 - 凰兮凰兮从我栖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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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天君叹了口气,“无垢轮回重现破口,这一次,不知要怎么解决。”
    极清:“陛下切莫忧劳伤身,眼下发现及时,只要趁着魔君魂魄未醒,将其再度封印便可。”
    天君沉默了片刻,“如此,便是万幸。”
    极清:“昆仑境内尚未出现什么异常。”
    天君:“好,好,有劳爱卿。”顿了顿道:“爱卿可知,泽儿失踪了。”
    “怎么会?”
    “琉璃般若镜寻便九重天都未能寻到他的气泽。”
    后面的话,天君同父亲似乎转为密语交谈,小黄听不大清,她啃罢最后一口南瓜饼,正准备退开,忽地一阵小风自她耳旁刮过,接着响起石破天惊一吼:“哈!你偷吃!”
    小黄唬得是魂飞魄散,身子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跳,却忘了旁边即使屏风,在将极清上神最为喜爱的那扇鸾凤和鸣屏风撞翻摔倒前,小黄伸手捉住了那始作俑者的衣襟。
    那人似乎没料到小黄会来这一手,躲闪不及,叫她抓去,二人扭打一处,双双呈狗吃屎状压过屏风扑倒在地。
    当小黄想及屏风后坐的是什么人时,原本因扭打而出的额汗,攸地变冷了。
    时间仿佛静止,许久,头顶上才传来茶盏被放置时轻磕案几的响动,声音不徐不疾,甚是悠闲,于此同时,坐在昙纹木椅上的极清上神凉凉开口,“老五,老六,年关未至,为父还没有红包好给你们。”
    第9章 多事之秋
    小黄自打摔进屋后,便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极焕则知道闯祸,也不敢抬头。两人在地上趴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听得极清道:“这是做甚?地上有银子?”
    小黄用眼角余光往上瞄,见极清一袭白衣坐得不动如山,而天君……视线扫一圈,哪儿有什么天君?
    极清搁茶的木桌上置着一方冰晶通透的水镜,镜身四周缭绕着淡淡仙雾,仔细看,发现那些仙雾皆是从镜中渗出来的。
    原来是通音术。小黄吁口气,她还道天君真的来了呢。
    又暗暗忖度,以爹爹的造诣,应该能在她和极焕摔进来前就速速将水镜关了吧。
    极清此时伸手一拂,将水镜收入袖中,又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还打架。”
    “爹,您误会了,没打架。”听到极清开口说话,极焕像是得了暗号一般,从地上一咕噜爬起来,还顺手拽起小黄,“我们俩闹着玩呢。”
    小黄用黑眼珠子斜极焕。
    谁跟你闹着玩啊?我吃饼呢,叫你一唬差点儿噎死。
    然而她那一眼还未斜完,胳膊就叫极焕掐了一把:“啊!”
    极清瞧向小黄,“干什么?”
    小黄一边忍着痛出的眼底泪,一边道:“六、六儿是想起来了,我方才正和五哥在外厅里耍、耍……”
    “耍拳。”极焕接口。
    “啊对,耍拳。五哥近来拳脚功夫长进得狠,叫甚、叫甚‘无影拳'的,我一个不留神,就叫他打趴下了!未曾想爹爹您在这里。”
    极清点点头,“老五这‘无影拳'耍得是不错,我在这边除了啃饼子的声音外,旁的倒真是什么都没听见,可见老五功夫到家了,已把‘无影拳'练得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语毕,从书案上取了枚笺子,提笔寥寥几下,又唤了罗雀从窗外飞进来将那笺子带走。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无一丝停顿,以至于当极焕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只见极清晕了晕笔尖上的残墨,语气颇为愉悦:“我儿有此造化,为父自然得出去炫耀一番,老五,想必你是乐意满足为父这点虚荣心的吧。”
    极焕颤声道:“爹,你干了什么……”
    极清的声音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五十一天后的仙盟武斗大会,我替你报名了。”
    ***
    小黄有些同情极焕。
    在她的世界观里,大哥极风是最最恐怖的人,而她父亲极清,则被列为最最惹不得的人。其辅证就是极焕哪怕到了饭桌子上,一双手还抖得跟个筛糠样,在翻看武斗会的参赛名单。
    小黄听他嘀嘀咕咕:
    “……这发是玩大了。”
    “居然要打九层妖塔?唉,打个六层糊弄一下吧……”
    “啧,报名参赛的神仙还挺多。”
    “什么?敖宸那小子也要去?!”
    极焕最后一句语调扬得厉害,坐在他旁边喝汤的极风终于忍不住,冷脸看他一眼,“册子放下,吃饭。”
    “哦。”极焕依言放下册子,低头开始喝汤,从小黄的角度望去,侧影很是凄楚。
    小黄觉得,她与极焕一起闯祸,只有极焕一个人被爹爹耍着玩,这让她着实有些过意不去。按理说她应该讲义气的站出来,念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大义,陪极焕一同参加那劳什子武斗大会。
    听说武斗大会并非一般花拳绣腿的彩头会,而是真正舞刀弄枪的竞技,一个不留神就可能折在那儿。如果自己主动请缨,极焕定会很感动。如果自己不小心折了,极焕定会感动得无以复加、涕泗横流。
    小黄把这个想法正着酝酿一遍,反过来酝酿一遍,最后在心里点了两下头。
    还是就让五哥一人受罚好了。
    ***
    用罢饭,小黄凑到正在洗碗的极风身边,小声道:“大哥,我走之后你们过得可好?”
    “好。”极风用皂角水抹一圈碗边,动作细致沉稳,“你没来前我们过得也很好。”
    “绣绣可有想我?”
    “不知。”
    “金乌可有想我?”
    “不知。”
    “你可有想我?”
    极风看她一眼。
    小黄挠挠头,“大哥,我觉得你给我放的假,着实是有些长了。”
    “我给你批假是为了让你尽早结束课业……去柜子里拿块布。”
    “哎。”小黄按照极风的要求取好洗碗布,递过去给他,“结束课业的话,约莫一月便可,我现在吧,怪想念天上的。”
    “哦?”极风有些诧异,“当真?”
    小黄点点头,对自己方才的话表示肯定。
    “你倒是重情。”极风将洗好的碗筷擦干,悉数摆放整齐,“这样,你等会来我房间,我抽你几个篇目,你若是都能答上来,我就向夫子申请给你免修。”
    极风话未说完,小黄已一边摆手一边退开炊房,“不,不用了,我想了想,觉得学不可贪快,需得慢工才能出细活。大哥,若是没什么事六儿就先告退了!”
    从炊房一脚跨出来,正好碰上极焕,后者神神秘秘地拉住她,“六儿,我发现一个不得了的秘密。”说着,也不等小黄回答,便一路拽着她急急地往后院走。
    小黄没他走得快,怎奈极焕抓得又牢,甩也甩不掉,只能跟在后头一路小跑,到站定时已是气喘吁吁:“你……你……你发现什么了?”
    极焕把他从饭前就开始看的仙盟武斗会的小册子塞进她手里,“你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小黄垂头,只一眼就叫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晃晕了脑袋,她也不看正文,直接翻到末页,一行一行地点了,果真让她在主笔一栏里发现用细毫笔蝇头楷端正落着的俩字:极瑶。
    名字的后方还用小括弧特地标注了一个“学术顾问”。
    这哪儿是顾问啊,她那嗜笔成性的二哥是把整篇文书都揽来自己写了吧。
    回忆起极瑶案牍上密密麻麻的演算稿子,小黄觉得二者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看出诡异没有?”极焕叉着腰,来回踱过两步,皱着眉头问小黄。
    “你等等啊……”小黄把小册子重又展开,嘴里佩服道,“也难为你,吃饭时还能看那么仔细。”
    看着看着,小黄发现出异样来,这次武斗会,虽是冠了个“仙盟”的名号,却有一大半的场地是在魔界,或者仙魔两境的交界。撇开九层妖塔不谈,那沙罗花海,镜湖,回音谷皆是魔族领地。
    虽说昆仑虚偶尔也会进行魔猎,来驱赶被昆仑灵气吸引的低等魔物,但像这样大肆入侵魔域的,却是头一遭。且小黄记得,自魔君无垢被封印后,仙族与魔族相安无事了好几万年。
    怎么这厢又像是要打起来了?
    极焕用指头点着册子道:“这哪儿是仙盟会啊,整个是仙魔宣战预热。”
    “魔族群龙无首几万年,真的打起来我们也不用怕他们。”说完,小黄忽然想起在屏风后偷听到的父亲与天君的对话。
    极清说“只要趁着魔君魂魄未醒,将其再度封印便可。”是不是表明,无垢有可能要苏醒了?
    八万年前仙魔交战时,小黄尚未出生,不过她自书上也略悉那一战带来的腥风血雨,魔君被封印,仙界为此也大伤元气,天君同魔界剩下的十八魔宫长老签下休战协议,换得两界相安。
    而一旦魔君醒来,势必这万年来的和平都会被颠覆。据说当年的魔君无垢,嗜杀成性,暴戾恣睢,所到之处皆生灵涂炭,实为天理不容。
    那段话显然极焕也听去了,他此刻神色复杂地看着小黄,兴许心中同她想的是一件事。
    “你还打算去吗?”小黄问。
    “去。”极焕收回册子,“父亲不会叫我白白送死,他既然这样安排自然是有他的打算,我没有不去的道理。至于我自己……”顿了顿,有些自嘲地笑笑,“算了,我自知这点修为也保护不了谁。”
    小黄嘱咐他,“你千万护着自己。”
    没过两天,极焕就收拾好行李往仙盟大会位于北海的集训所去了,这一走,需得半年方归。
    小黄照例每日准时上学堂报道,妙成玄尊自九重天回来后神色颇为凝重,甚至连默写都漏掉两天。小黄虽说逃掉两劫,却不似平日里那么高兴,一方面怕着真的要出什么事,一方面忧心极焕的近况。
    直到极焕来信说他安好勿念,小黄才稍稍放下心来。
    心定之后仔细算算,自己回昆仑也好些天了,不知道九重天上,旸谷他怎么样。
    第10章 千里迢迢
    这天在与如意一并归家的路上,小黄寻思一番,决定把自己在腹中酝酿许久的计划说给如意听。
    “你要逃学?”如意睁大眼睛,“你不怕被发现吗?”
    “所以要你帮我张罗着啊,你放心,我就去一天,最多一天,说不定一天都不要,下午我就回来了。”
    “你要我怎么帮你?”
    “明儿早上就两节课,都是箭道,大家四下里散开在山里练习,除却开课时点卯,其余时间夫子不会管。我开课时露个脸,等我走后,你把我的弓和箭囊藏进山里的大石头后面,末了如果夫子叫我,你就说我吃坏肚子方便去了,他总不能跑去看我吧!”
    如意哭笑不得,“若夫子一开始就找你怎么办?你总不能方便一节课啊。”
    “怎么不能,我昨儿特地捞了一桶泥螺回家,炒了两大碗,夫子要问起来,也算有个前因后果。”
    两人说话间,忽见前面乱哄哄一片,如意认出闹事的是新来那群不好惹的野猪精,便低下头,催促着小黄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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