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的太后 - 沉睡的太后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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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花笺一旁,是装着几页残缺棋谱的红匣子。紫檀木沉重,史箫容却也没舍得将匣子丢了,仍旧拿来放棋谱。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也将花笺放入了红匣子里,后来这红漆紫檀匣子里装入的东西越来越多,快要溢出来了,史箫容才发怒,不准某人再弄这些小儿女之间的道道了。
    时辰如期而来,史箫容换了一袭清雅淡纹的衣裙,却没有将长发如以往那般老气地结髻,而是松松地挽了一下,任其垂腰。她走在花丛里,尚未看到人影,便先听到了勾人的琴声。
    史箫容立刻止步,记忆回到某场宫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皇帝雅兴忽起,在席上亲自弹琴助兴,弹的却是活泼大胆的凤求凰。她坐在席上,与他相距不远,听出了他指尖下的琴意,借着酒力假装不胜,醉在了宴上。
    那是她第一次无法抗拒来自温玄简的情意绵绵,如静心织就的蛛网,一点一点缠绕住她,直至她投降。
    今夜的琴音却又与那晚不同,更为浓烈醇厚,散在如水月光里,如猛然迸裂的美酒,香气弥漫散开,浓烈得令人心颤。
    史箫容提起裙摆,绕过树枝,看到了坐在冷潭边抚琴的人,长发束起,玉冠温润,褪去少年痕迹的男人越发英挺俊美,抬眸凝视着她,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透着专注与深情。
    月下见美人,连史箫容都在这刹那动心了。她走到他身边,坐在他腿边,伸手,胡乱抚了抚七弦琴,她不精通古琴,因此从不碰它。
    “我好像从来不曾在你面前舞过一次,想看吗?”她抬头,看着上方的人。
    温玄简动了动嘴唇,很想说他见过她的舞姿,但又决定不说出来了。点了点头,说道:“我替你抚琴。”
    琴瑟和鸣,这正是史箫容少女时期所追求幻想的生活,她没有想到,在这深宫里竟可以实现。她当着温玄简的面,将绣鞋罗袜脱了,光着脚跳到潭边一块岩石上,在琴音响起的刹那,跳起了时隔多年的第一支舞。
    温玄简看着岩石上神采飞扬的女子,她嘴边扬起一抹笑容,含笑望着他,让他几乎手抖,弹错了一个音。心中仍旧激动喜悦,这是她跳给自己的第一支舞,独一无二而又率真诚挚,这样毫无保留的舞,世上何处可寻。
    舞步醉人,渐缓,琴音亦渐消,她回到他身边,凝睇着他的双眸,渐渐的,一层浮冰般剔透的涟涟泪水酝酿在她眼底,他抬手帮她拭去,她依旧止不住泪意,干脆抱住他的腰身,将头埋入他怀里痛哭起来。
    温玄简一时美人在怀,心驰荡漾,知晓她为何而哭,顿时觉得自己之前那么多努力都值得了。
    她已懂了他的心。
    温玄简将她拦腰抱起,走向碧澜苑的高阁。此时已是夏季,玉兰花树郁郁葱葱,史箫容抬眸,看到那座高阁,他不让她下来,就这样抱着她爬上了高阁。
    因为只有阁楼悬挂的宫灯垂下些许光影,朦胧昏暗,只有大致的轮廓可见。四周静悄悄的,温玄简看不清木梯,被轻轻绊了一下,直接坐在了阶梯上,顺势让她坐在了他的膝盖上。
    史箫容抱着他的脖子,轻声说道:“你小心点,让我自己走吧。”
    “不行,要抱着你爬上高阁。”说完,温玄简又将她公主抱起,一步步迈向阁顶。
    史箫容含笑看着他,“不重吗?”
    “不重,还很轻呢。”温玄简摇摇头,低头凝视着她微笑的脸庞。
    她提醒他看路,“没见过我吗?非要在这个时候看……”
    “什么时候看,都觉得美得移不开视线。”温玄简含笑说道,然后走上了最后一级阶梯。
    “你怎么变得这么会说话了?”史箫容红了脸庞,听了这样的话,焉能不喜……
    温玄简想了想,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遇到你之后,就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她将头埋入他怀里,扬唇不语。
    “你喜欢吗?要是喜欢,我以后可以天天说给你听,好不好?”
    没反应。
    他故意叹了一口气,“看来不喜欢,那我以后不说了。”
    她终于抬头,止不住笑,“我喜欢啊,不过不用天天说,半年说一次,就可以了。”
    “不行,那我满腔的甜言蜜语怎么办,藏不住的。”
    史箫容终于忍不住,在他怀里笑了起来,“那好吧,准了!”
    温玄简看着她的笑颜,一时沉醉,低头吻上了她。她的后腰抵着栏杆,背后是夜风里簌簌发抖的树叶,几片叶子飘然落地,夜空一轮明月照下来,照得美人肤色雪白,眉眼柔美。
    史箫容抬起手,轻轻地抚上他那双小鹿般清澈纯萌的眼睛,就像抚摸端儿一样,他抬眸,深深地看着她,好像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让她在他温暖的双臂里忍不住颤抖,手顺势往下,沿着他高挺的鼻梁往下,一直落在他们重叠的红唇上。
    月光下,他看上去肤白貌美,如屏风上的锦绣山河,绵延出盛年最璀璨的芳华。
    史箫容心中一颤,更紧地抱住他,低声说道:“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
    回应她的是更浓烈炽热的长吻。
    夜渐渐深了,温玄简始终都没有让她下地,一直抱着,最后将她悄悄抱回了永宁宫,史箫容是被温热的水激醒的。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泡在浴池中,温玄简从背后抱住她,咬住她红彤彤的耳朵根,“你醒了?”
    水面一阵涟漪,史箫容咬住下唇,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话,“你这样沉迷美色,是不行的。”
    “谁让你这么美……”他的声音因为宿夜沉沦,显得低迷醇厚。
    她无力地抓住池边刚刚长出的青草,“你明天还要上早朝,克制一下吧!”
    “克制不了了,就放肆一回吧。”
    最后,他直接抱着她,跟她沉到了水底下,四周陷入绝对的静谧之中,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沉溺的时候,才终于浮出水面。
    她趴在他的肩头,喘着气,然后听到他附在她耳边低低说道:“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一夜纵.欲的结果就是,温玄简差点迟到了。
    史箫容帮他穿戴衣服,她是个慢性子,即使时间紧迫,动作依旧慢条斯理,温玄简却有些急了,自己拿过腰带,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自己随手扣上腰带,不管史箫容在后面提醒他戴歪了!匆匆忙忙走出了门,门外琉光殿的宫人们早已等候许久,见皇帝终于出来,手忙脚乱之下,步撵出发了。
    史箫容歪在床榻上,含着笑意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赶去上朝,人终于走了,她打了个哈欠,时辰还早,舒展了一下有些酸疼的身体,钻回被窝补觉去了。
    温玄简终于准时出现在朝堂上,礼公公惊悚地发现皇帝的衣带竟然戴歪了,这不重要,问题是皇帝陛下的红唇嫣然,宛如抹了一层胭脂般。
    那天大臣一看到皇帝那妖娆妩媚的红唇,就连忙低下头,不忍直视。
    温玄简强打起精神,幸好那天没有什么重要的大事要解决,撑到结束,他回到琉光殿,屏退下宫人之后,终于捱不住,倒在床榻,准备补一会儿眠。他侧头,忽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有点怔愣,然后凑到镜子前面,将手放在自己红得不像话的嘴唇上,原来是昨夜太激烈,被咬出了一层血,他竟一直不曾发现。温玄简扶额,等养好精神再去问她为什么不提醒自己吧。
    但是等到他走向自己的床榻,小皇子正笑嘻嘻地坐在床榻上看着他,“父皇,今天我们去练射箭,好不好!”
    看来,今天一整天他都休息不了了。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一个没有恋爱经验的作者来说,写开车,简直全靠想象,一个字一个字憋出来的,你们将就着看吧。
    反正他们确定彼此之后,很甜甜蜜蜜就对了,发挥想象一下。我果然还是很善良的,硬生生把一篇虐文写成了甜文╮(╯▽╰)
    ☆、还有阴谋
    史轩见她不肯回答自己的问题,再看着她怀里抱着的娃娃, 此刻才真正懂得什么叫木已成舟。
    “你们也太大胆了, 不可想象!”他颓然坐回位置上,扶着自己的额头,“妹妹,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啊?”
    史箫容看到兄长不可置信的反应,叹了一口气,她也不敢想象自己是怎么走到这个地步的。但是事情就是这样发展了,非她所能改变。幸好事情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糟糕。
    她低眸, 端儿刚刚哭过的眼睛还是泪眼汪汪的, 也睁大眼睛看着她。
    “既然还有个孩子, 我总得去见见他的。”史箫容平静下来,脸上甚至有了淡淡的期待。
    史轩抬头,担忧地看着她, “我不担心皇帝, 我担心你啊妹妹,你还是太后, 若是被人知道了,你跟自己名义上的儿子生了两个孩子,皇帝顶多被人责骂几句,下个罪己诏,可是你就不同了,那可是要被秘密处死的!”
    史箫容点点头,“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从宫廷里逃出来了,原本打算一辈子不回去了,但是,宫里还有一个孩子,我不能让他落在别的女人手里养着!”
    史轩大震,看着她,知道她联想到了自己。二十年来不知生母是谁,长于杀母仇人之手,让那个女人得意了二十年。
    母亲泉下有知,恐怕也死不瞑目。
    史箫容握紧手,“我叫了她二十年母亲,她赐予我的,我回赠给她的,早已算不清。若非她野心不小,一意纵容娘家人的嚣张跋扈,闹出城墙脚下白骨案,我至今也无法对她下得了手!一想到将来我的孩子,只能养在别的女人手里,我实在于心不忍!哥哥,你明白我的体会吗?”
    史轩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妹妹,这是我欠你的,没有尽到兄长的职责,让你一个人在史家孤军奋战。如今我们兄妹好不容易才见面,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欺负!”
    史箫容感激地看着他,“哥哥有这样的心意,就足够了。我已经与你见面,接下来,恐怕不能跟着你再继续往前面走了。”
    “那妹妹你打算去哪里?直接回宫吗?继续以太后的身份活在宫廷里,恐怕不妥!”史轩大惊,“我好不容易才认回你这个妹妹,不希望你紧接着就出事……”
    “哥哥不必担心,温玄简既然已经敢做,想必也已经想好了后路。正如你所说,他不会害我。”史箫容说道,“更何况,小皇子还在他那里,我不得不回去!”
    史轩还要劝她几句,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响动,一个军士急匆匆地跑来,在门外喊道:“将军,有人倒在了驿站门口!”
    “我先去看看,妹妹先安心呆在这里。”史轩交代几句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走到门口,几个士兵已经将那昏倒的少女抬到架子上,准备抬回屋子里去。他匆匆看了一眼,这少女浑身是血,伤得不轻,而在被撕裂衣裳的大腿重伤处敷着被嚼烂的草药,已经止住了一些血,看来她之前给自己治疗了一下,强撑着来到驿站求助。
    架子一晃,少女原本被披发遮住的脸庞露了一大半,蹲在树上盯梢的那几个宫廷护卫原本只是在看热闹,一看到那少女的脸庞,立即跳了下来,“等等……”
    护卫头头几步来到担架前面,一把撩起剩下的长发,少女流着污血的脸庞赫然显现,护卫大惊失色,“芽雀!”
    少女勉力睁开眼睛,扯起嘴角,让护卫凑近自己,然后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要见太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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