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霄录 -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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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天的体力很好,晌午时,跑到了栖凤城,沈天装疯卖傻的躲过城门处的检查,并不是沈天卖乖有多高明,只是这些守门的卫兵太不认真,在他们看来,这个小小的栖凤城,就连离这里不远处的云龙寨的山贼们都懒得光顾,更不要说什么大人物了,所以每日的例行检查,都是得过且过,每日的期盼便是每月的放饷日。
    栖凤城,做为凡人界里一个普通的城市,人口并不太多,只有十万人左右,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沈天顺利的进到栖凤城之后,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城市里的酒馆,他打定主意,这个东西必定不凡,今天又有个会妖术的女子来试探,他先去酒馆打听打听消息,如果知道底细,说不定可以把价钱卖得更高。
    “店小二,给大爷上酒,再来一斤牛肉。”沈天似模似样的叫着,这架势,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不多时,店小二屁颠屁颠的端上一碟牛肉,一坛老酒,刚要走,但是却被沈天叫住。
    “喂,小二,最近可有听说过什么王公贵族在这附近少了什么东西?就是很值钱的那种,类似令牌之类的?”沈天边喝酒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小二略一思索,面露讨好笑容道:“大爷,这可真没听说过,咱们栖凤城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怎么会有什么王公贵族来这里呢,我看啊,大爷您的这消息不对,准是让人给诓了。”这个店小二在店里做了几年的时间,也见了不少绿林中的好汉来酒馆里打听消息,此时他以为眼前之人是想要干一票大买卖。
    “哼,你懂个蛋,去去去。”沈天不耐的把小二打发走,边喝酒吃肉边听着酒馆里各种人的议论声,沈天自幼习武,这听力自然比常人要好。
    坐了一个时辰,听到的尽是些不痛不痒的消息,还有些丑闻八卦,沈天略感无味,起身丢下银两,跨门而出。出门后,沈天七拐八弯的走进了复杂交错的巷道里,拐了十几个弯,在一间不起眼的民房前驻足,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跟随,推门而入。
    这是一间当铺,但是却是黑市,这里什么东西都收,只要你有值钱的东西,不管什么背景,都敢收,这黑市其实在凡人界的各个城市都有,无论大小,其后的幕后之人,无人知晓,但众所周知的是,这幕后之人,惹不了!
    “喂,掌柜的,好久不见本少爷,是不是甚是想念?”沈天一进门就熟悉的喊了一句,这时店铺里有三人,一人在柜台前与掌柜密谈交易,另外两人坐在凳子上排队等候,这里的规矩就是,有人在交易时,所有人不得上前,这是为了保障来此交易的人的安全。掌柜随便的应了一声便继续与那人交谈,而坐着的两人中,其中一人扫了沈天一眼,便不与理会,而另外一个,则是至始至终都没看过沈天一眼。
    沈天看他们倨傲的态度,也不去计较,一屁股坐在第三张凳子上,翘起二郎腿,心道,下次在山里遇到,有你们好看。
    不多时,来的三人都交易完成,沈天刚想上前交易,这时却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蓝衣男子,这个男子面容出尘,有一股不凡的气息,仿佛是仙人一般。男子进来看到沈天,微微一笑,显得大方得体,沈天看着这个男子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男子先上前交易。
    男子在柜台前问了掌柜两句话,掌柜摇了摇头,男子眉头微皱,随即转身对着沈天一抱拳,离开了店铺。
    “喂,小子,到你了,现在没人了,可以放心了吧,你这小子心眼真是多,已经有规矩保障你的安全了,你每次还是要等到没有人的时候才上来交易,这次又带给老夫什么好东西?”掌柜大约50岁,穿着员外衫,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奸商。
    沈天挠挠头,道:“嘿嘿,这叫小心驶得万年船,还不是因为每次我拿来的东西都是极品么,你说是不。”
    沈天坏坏的笑着,拿出令牌:“掌柜的,看看这个东西,开个价,你尽管往高的开,我能承受得了。”
    掌柜接过沈天递来的令牌,仔细的查看,过了半晌,掌柜摇头叹气道:“哎,小子,不是我打击你,你这次拿来的东西,分文不值,这东西虽然坚硬,但是却无任何用处,也没什么稀世珍宝做为点缀,太过普通了,喂,你该不会随便找了块硬木,涂点涂料就来这里骗我老人家吧。”
    “什么?!分文不值?!喂,老头子,你可看仔细了,这绝对是宝贝,我沈大少爷需要骗你么?!以往我哪次不是拿来的货真价实的宝贝!?”沈天听到老者这样说,不禁大呼。
    “哎,你这小子,还跟我老人家耍起横来了,去去去,拿着你的木头令牌,一边去,城东张寡妇家那傻小子二牛好骗,说不定你可以骗到两袋米。”掌柜将令牌甩给沈天,便不去理会。
    沈天又骂了两句,见掌柜的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不甘的走出店铺,出门时还重重的踹了一脚木门,出门后慢慢的往城外走去,边走时,看见路上有个石子,沈天还起脚将石头重重的踢飞,好似那石子欠了他几万两银子般。嘴上还不忘诅咒那老掌柜几句。骂骂咧咧的刚要拐出那巷子,忽然感觉一阵热风传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嘴巴刚想大喝,张开一半时,便失去了知觉。
    魔影卷 第一章 第三节 寒夜彻骨
    第一章 第三节
    寒夜彻骨,劫火更甚
    云龙寨,莫云龙房舍。
    “什么?!你说天儿去了栖凤城?!”莫云龙与陈思又如那天般面对面坐着,此时莫云龙听到沈天去了栖凤城的消息,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 哎,云龙,如今这孩子也大了,该来的总会来的,我知道你对天儿的身世隐瞒了些东西,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只是如果真如我猜测,天儿的身世与仙人有关,你可莫要卷入进去。”陈思一生无子,对莫云龙有种莫名的亲情。他这一生,父母早亡,唯有一个叔叔将他带大,现在自己年事已高,那唯一的叔叔早已化作黄土,如今与他这老头尚算有羁绊的,就只有莫云龙与沈天了,在他看来,沈天必定与传说中那些修炼仙法的仙人有关系,沈天的离去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无力阻止,但是如果他听说那类人喜怒不定,更是视凡人生命如草芥,他怕仙人迁怒莫云龙,将其杀死。他极力的劝告,就是不想看着这两个自己最亲的人相继离他而去。
    “思叔,这个不是最紧要的事情,我还是担心天儿的安危,这样吧,你在此主持大局,我自己去栖凤城走上一遭。”说完也不等老者反应,便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屋子。
    只留下房中老者传来一声叹息,充满了疲倦之感。
    栖凤城郊,某处。
    沈天正平躺在一棵树下,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但是方圆一里内,却被一股红光映得通红,形只影单的树木在红光下的投影,略显狰狞。
    一圈圈红光,自沈天不远处盘膝而坐的白衣女子身上荡开,她眼中复杂的看着身前还在昏迷中的小山贼,这是她对他的第一印象,在她眼里,绿林好汉与山贼,并无多大差别,也许是她并未入世太深的缘故吧,她自从六岁时被她师尊带上玄火派之后,便开始了修道的生活,从小到大,除了那个与她一起修道,一起论道的师兄李子伟之外,她与其它的师兄弟都没有太多来往—性格使然,她天性内向,不善表达自己的言辞与感情,暗恋了自己的师兄李子伟二十年,却始终不敢说出口。
    想到了李子伟,她眼中又浮现出一缕忧伤,但是嘴角却是微微上扬—忧伤,是想到了师兄之死。微笑,却是那与师兄相处的点点滴滴,就算师兄已死,却仍历历在目。
    正在白衣女子思绪万千之时,沈天渐渐醒转,他摸着自己有点疼痛的头,眼睛还模糊的看不清东西,第一句话却就是痞气十足:“啧,他奶奶的,哪路好汉敢偷袭本大爷,可知道本大爷是云龙寨少寨主?!”
    白衣女子眉头一皱,她暗自跟踪这个小山贼,施展法术掩去自己的踪迹,凡人无法察觉,一路观察下,居然让她看到沈天去黑市典当红色令牌的场景,她看到了那红色令牌,立即确定师兄肯定与这小山贼有交集—那令牌赫然就是她师兄李子伟此次被派下山来门派赐予的寻缘令!
    沈天慢慢爬起来,脑子还没恢复清醒,看了看四周,夜空中繁星点点,自己四周树影婆娑—等等!红光,旁边有人!
    沈天混乱的脑子突然一激灵,向旁边看去,看到是今晨遇到的白衣女子,气不打一处来:“喂,你这妖女,好大胆子,今天早晨放火烧了我的衣服不算,居然现在还将我掳到这个地方来,你别以为你会妖术我就怕你,呐,是爷们的,咱们就不用妖术,来场男人间的生死决斗!”
    白衣女子也是一愣,她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小山贼会是这个反应,一般人在这个情况下不会有这种反应,试想下,在这黑夜,看见旁边坐着一个身体散发出红光的女子,应该是相当诡异的场面,普通人就算心性再好,应该也会惊疑不定,但是这小山贼却是破口大骂,还口出狂言,想到这里,心里对此子却是兴趣大增,这也只能是她见识太少,这些每天快意恩仇的绿林好汉,岂是那些欺善怕恶的山贼之流可以媲美的。
    “你可认识这个男子?”虽说心中对这个小山贼有兴趣,但是面上却没表露,依然平静,她没理会沈天的放肆,而是手指轻点自己眉心,一股火焰化作一个白衣中年男子,负手而立,眼中带着傲气,看着沈天。
    “这,这是什么妖法,你果然是妖女,你莫非要吸我童子精华修炼妖术,哎,可惜了那锦绣前程,今天居然断送在这无名的妖女手中,我不甘啊!”沈天看到这一幕,顿时心中凉了半截,顿足捶胸,好似真的女子会杀了自己一般。这一切只因当时被这白衣女子烧衣服时,他只是感觉这女子会些小法术,但是现在见她如此轻巧的控制火焰幻化出这逼真的男子,他心中确定,这妖女肯定是有一定的道行,而她又三番两次的来找自己,肯定是看上了自己是童子身,他听陈思提过一些趣事,就包括了有人练习妖法,以童男童女的童子之身提高自身的修为的事情。
    白衣女子听闻眉头一皱,看着沈天那沮丧的样子默默无语,她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毕竟她涉世未深。
    沈天看见女子默默的看着自己,心里打鼓,搞不清楚这妖女心里所想,但是他天生就不是一个坐以待毙之人,十年的绿林生活更是让他桀骜不驯,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芒,心中暗道:你既然对我有这不轨的企图,就莫怪本少爷心狠手辣了,就算你是妖女,这么近的距离,本少爷有把握一击拿下你!
    说时迟那时快,心里生出这个念头,沈天立马俯身以头抢地,哭喊声更甚刚才,但是手却慢慢的放在了自己的棉靴处—这是他藏刀之处!
    就在女子眉头越皱越紧时,沈天左手在地上一按,双腿一蹬,朝女子冲去,右手从棉靴处拔出一把匕首,在红光的映照下,匕首反射出妖异的光芒,全身力聚集在一处,直刺女子的头颅!沈天自小见惯了厮杀,在潜意识里对敌人,不留丝毫余地。
    女子看到沈天这番作为,眼中居然露出一丝欣赏,但却在原地没有移动分毫,眼看沈天匕首就要刺入自己的头颅,女子手指在地上轻轻一点,一股大力,便将沈天掀翻在地,随即沈天的身子被举到空中,四肢上隐隐有红色的丝线缠绕。
    “哼,既然沈某技不如人,那么,要杀要剐,便悉听尊便吧,但是你杀了我,云龙寨会为我报仇的!”沈天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既然自己偷袭之下都不能撼动别人分毫,索性抛下豪言壮语,至少死的时候不会那么难堪。
    女子听到这话,反而微微一笑,玉指再次一指那火焰幻化出的男子虚影,开口道:“我没说过要杀你剐你,我只是问你有没有见过这个男子而已,你只需回答问题即可。”
    沈天听到这个妖女居然说不会杀自己,心中冷笑,觉得对方是在戏耍她,但是自己反正已经被擒住,也豁出去了,他看了看那虚影的男子,心中对他不免也骂了两句,道:“没见过,这人年岁也不小了吧,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走丢了不会自己回家啊?你到处找什么找,触了小爷我的霉头,本来今天一天打算得好好的事情,都被你打乱了!”沈天越想心中越气,那黑市老板欺负自己说那宝贝令牌分文不值已经够让他憋屈了,现在更因为这个自己从不相识的人,搞得又被烧衣服又被捉来这里问话,如果他心中的怒火可以实体化,那估计这栖凤城都将在火海下烧尽。
    女子闻言不悦,认为这小山贼骗了自己,识念一动,那令牌自沈天的怀中飞出,指着令牌对沈天说:“你说你不识此人,那我问你,这令牌,你是从何得来?”
    沈天看着女子,眼中露出不屑,大咧咧的道:“哼,我当你是什么高人呢,原来是发现我有宝贝要来抢夺,实话告诉你也无妨,这令牌是老子我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女子闻言心中确是不信,这令牌乃修真之人之物,除非同道中人,凡人不可能能够得到,更不用说这令牌的功效—等等,难道?!想到此处,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看着沈天,道:“你拿起这块令牌给我看看!”随即沈天便摔在地上,传来一声痛呼,四肢上的红色细丝也消失了,而令牌,却漂浮在他身前,被红光照射下,散发出一丝愉悦的气息。
    沈天摸了摸摔得生疼的屁股,口中小声咒骂了几句,跟着一手把令牌抓在手中,得意的昂头看着白衣女子。
    此时女子脸色却满是惊讶,时而盯着沈天,时而又盯着沈天手中抓着的令牌,口中不时的喃喃道:“师兄,这难道是你的遗愿吗?”
    沈天看着这个女子奇怪的表情,心里一乐,嘿嘿,这妖女肯定是跟宋杰那傻子一样拿不起这令牌,看到小爷拿在手中定是惊为天人,现在趁他精神恍惚,小爷赶紧脚底抹油—溜!
    心念一起,沈天转身便跑,但是就在他转身刚撒开脚丫子要跑之时,一股阴风迎面而来,此时他感觉自己的生命,仿佛是风暴中摇曳的扁舟,随时可能被这阴风带走,一声桀桀的怪笑,在沈天前方一里处响起,划破夜空,一个全身黑气环绕的人,突兀的出现在那里,旁边漂浮着一个骷髅头,二话不说便向沈天冲来。
    沈天大惊,全身好像被禁锢般无法移动,虽然他心性坚定且成熟,但毕竟只是十六岁的孩子,不说那漂浮在空中眼中泛着磷光的骷髅头,但是那被黑气环绕的中年人的怪笑,已经让他冷汗淋漓—这笑声,刺入他的灵魂深处,让他不寒而栗!
    “放肆!”白衣女子在感觉到那人存在时先是一惊,此人的修为肯定高于自己,因为自己无法发现他的存在,当然也不排除他有什么密保或隐藏踪迹的功法,但是转念一想长老给他的法宝,又松了口气。
    大喝之后,女子气势突然暴涨,身上红光大盛,周遭的红光不再温和,空气中隐隐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响起。女子一摸腰间的香囊,右手上顿时多出一片火红的枫叶,左手手指一弹,一指,枫叶瞬间变大,朝着黑影飞去。
    “哈哈,玄火叶,你们这小破门派的功法,入不了我的法眼!”黑衣人看到枫叶之后大笑,手一拍额头,又飞出一个雾状的骷髅头,轻喝一声:去!两个骷髅头便怪叫着冲向枫叶。
    女子掐了一诀,枫叶立在沈天身前凭空旋转,女子玉手一抓,那禁锢的感觉从沈天身上移除,被女子抓到了自己身边,在沈天肩上一拍,一团火焰便环绕在他身前。
    骷髅头夹着怪叫,冲向枫叶,双方撞在一起,却是不相上下,彼此僵持。
    “你年纪轻轻居然能修炼至此,不错不错,我念你修行不易,给你一个机会,你留下这个小子,我放你离去。”黑影看着那枫叶,脸上露出一丝凝重。
    女子看向黑气环绕的男子,深吸口气,她知道此人修为比她高,但是这并不是他最关心的,她关心的是,她居然感应到师兄的气息!
    “我师兄李子伟,可是被你所杀!”白衣女子虽然涉世未深,但是却冰雪聪明,看出此人是魔道中人,身上又有师兄的气息,事情已经猜出一大半,如此问,只是为了确认心中所想。
    “嘿嘿,小妞,你倒是聪明,你可是感应到了你师兄的储物手镯?叫什么来着?他给自己的手镯起的名字?貌似是,哦,是了,云巍镯,我说的,可对?”黑影随口说道,眼中紧盯着白衣女子。
    “云巍,云巍,师兄,你始终还是让我知道了你的心意。”听到这个,女子此时的神色转变为浓浓的柔情,喃喃自语道,随后神色突变,凌厉的看着黑影,道:“师兄之仇,今日必报!”只简短的一句话,女子一摸香囊,一块手掌大的石头出现在他手中,此时女子神色凝重,五根手指齐点,五团火焰飞入石头中,石头在吞食火焰之后,散发出漫天红光,就连那黑影身边围绕着的黑气,都似乎要被红光驱散。
    “离火石碎片!看来你们玄火派的长老门对你可真是喜爱,居然将这个法宝都给了你,好,今天我就来领教一下你的离火石碎片!”黑影说完,发出一股战意,双手连掐十几决,之后连拍额头十下,顿时,雾气缭绕,十四个雾状的骷髅头从黑影中飞出,那正在与枫叶周旋的两个骷髅头也飞了回来,与那十个骷髅头聚在一起,在男子身边环绕,男子眼中露出一丝疲态,随后又抛出十六根树枝,融入十六个骷髅头中,骷髅头在与那树枝融合的刹那,空洞的眼洞里泛出的不再是磷光,而是仿佛来自幽冥的绿光,男子做完这一切,眼中的疲态更浓,但还是咬牙道:“今天,就看我这十六磷鬼,破你这离火石碎片!”说完一手按着额头,一手指向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波澜不惊,此刻居然盘膝而坐,双目禁闭,离火石碎片漂浮在她身前,手中不断的掐着印诀向身前的石头打去,口中似乎还喃喃说着什么,最后一个印诀打出后,离火石碎片突然变大,光滑的石壁上,浮现出五朵鲜红的火焰之花,赫然就是先前女子五指中打出的五道火焰化成,火焰之花各自射出一道红芒,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更大的红芒,女子口中一声,去!红芒便朝黑影射去,四周的草木,随着这红芒的苏醒,全都化为灰烬。
    十六个骷髅头在接近这红芒后,未做出任何动作,已被红芒烧尽,骷髅头根本无法阻止这红芒的推进,黑影眼中寒光一闪,见势不妙,转身飞走,可是红芒速度比之更快,黑影见躲避不急,停住在空中,双手一齐拍向自己额头,口中吐出一大口黑血,大喝:“死气离体,阻敌侵主!”那环绕在黑影周围的黑雾,自他身周分离而出,撞向红芒,而环绕他的黑气,变得极淡,当死气与红芒相撞之后,发生爆炸,而那人,却已远遁。这时,自沈天颈部那条从小戴到大的项链里,飞出一道人影—赫然就是那已死去的李子伟!他凭空一招手,不多时,一个银色的手镯自远方飞到了他手上,他望着手镯,若有所思。
    白衣女子没有看着那人远遁的方向,而是紧紧的盯着李子伟的身影,她能感觉得到,这并非真人,而是李子伟最后的一缕识念所化。
    她看着他。
    他看着它—却仿佛是在看着他和她。
    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李子伟最先反应过来,看向女子,眼中露出柔情,女子刚要开口,男子眼神一变,看向沈天。
    沈天此时的心情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震惊!刚才那场战斗看得他心猿意马,这不是属于他的战斗,他自忖自己在云龙寨里,除了自己干爹莫云龙之外,其余的人单打独斗他全然不放在眼里,但是看到刚才双方的战斗,他才知道什么是差距—斗法的这两人杀他只需一个手指!此时见那男子看向自己,沈天不由得心里一慌:“哎,大仙人,我是一介凡夫俗子,今天的事情我保证为你们保密,一辈子都不会跟别人说的,我沈天发誓…”话音戛然而止,女子一指下,包围着沈天的火焰消失,随即沈天便昏了过去。这是沈天今日第二次陷入昏迷了,但是这次,他的心里,却无半点的怒气,反而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师妹,我..不能再陪你修炼了。”男子看了女子半晌,他也是不善言辞之人,平时只知修炼,与师妹之间经历最多的事情,也是平日在门派修炼讨论,但是他自己知道,自己早已爱上了这个美丽的师妹。
    女子听到之后心里一黯—每个女人都希望有一段美好的爱情,但是自己深爱的男子却说出这句话,但是马上她又释然了,她还能奢求什么呢?!想通后随即转颜一笑,道:“没事,师兄,师妹此生难遇师兄,已经心满意足,即使师兄不能再陪伴师妹继续修炼,师妹也会将师兄的身影烙印在心里,永远,永远..”那一笑,有一种无法诠释的悲伤,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悲伤,眼中隐隐有水波流转,也许,这就是强颜欢笑吧。
    男子看到这般,叹了口气“我时间已到,如若有来世,我愿与你当一对凡人夫妇,不再涉足这修真之路,至于他,哎,将他带入山门,不要强迫他,一切任凭他的意志。”说着看了沈天一眼,望着天边露出的朝阳,露出一丝解脱的微笑,身影慢慢淡化,随着新一天的第一缕阳光,消散在风中。只留下云巍镯静静的躺在地上,散发出银光。
    女子一直怔怔的看着男子消失的地方,口中似乎喃喃自语着那几个词—来世,凡人夫妇,修真…
    魔影卷 第一章 第四节 忆前尘,望前路
    忆前尘,望前路
    栖凤城郊,某处。
    又是一天新的开始,早起的人们各自开始干自己的事情,今天天气有些阴沉,但是却丝毫影响不了一个人的心情。
    “嘿嘿,你说要带我上山修炼仙人的法术?哎,仙女姐姐,我就说嘛,像你这样美丽的女子,怎么会是妖女呢,下次遇到那个如此诋毁你的人,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沈天一定把他千刀万剐!”此时的沈天心情大好,面前的这美丽的仙子居然说要带他上山修行仙法,昨日的那场大战让他羡慕不已,对这仙法的渴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女子闻言掩嘴一笑,随即又归于平静,扫了他一眼,道:“但是我们玄火派对收徒的要求还是颇高的,如果你资质达不到要求,你可以选择离去,继续做你的山大王,毕竟,如果资质太低,即使努力足够,今生也很难达到真正修士的水平。”这一笑,顿时令到沈天一呆,心中顿时感觉,在这笑容面前,仿佛阳光都被比了下去,他的心中充斥着的,是那抹亮丽的风情。
    “这个你放心好了,本少爷无论是抢劫还是习武,都是被前辈高人誉为千年难得一见的人物,资质不足这种事情在我身上来说,那是不会发生的。”沈天说完,拍着胸脯,昂着头,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女子斜了他一眼,平静的道:“你莫要心高气傲,就算是资质再好的人,如果后天不努力,能达到的高度也很有限,修士走的乃是一条逆天之路,在这条路上,你越努力,那么你倒下的机会就越小。”
    “是了是了,知道啦,对了,还未知晓仙子姐姐芳名呢?总不能一直叫你仙子姐姐吧,虽然的确是名副其实,但是这样也未免显得生疏了嘛。”沈天满不在乎的说着,伸展着身子,望着蓝蓝的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清晨的空气,令他神清气爽。
    “我的名字叫惠云,如果你要拜入我玄火派门下,按照辈分,你是我师兄的徒弟,也就是我的师侄,你要叫我云师伯才好。”女子说着,抚了一下青丝,站起身来,说到李子伟,她眼神中不禁浮出一丝阴霾,再次看了看李子伟消失的那个地方。
    沈天似乎看出了什么,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云师叔,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在这之前我能否回山寨一趟,交待一些事情呢?”沈天平时虽然大大咧咧,又爱胡吹一气,但是他的心思其实非常缜密,不然也无法在这十年的抢劫生活里无往不利了。
    惠云听到这话后先是一愣,她看着眼前的这个平时嘻嘻哈哈的大孩子,仿佛没心没肺般,但转念一想,毕竟这是要去修真门派中,也不知道下次能再见父母是多久之后的事情,随即又联想到自己的身世—她十岁那年被她的师尊看中,将她带入玄火派,加入了修真的行列,时光飞逝,转眼五年过去,当她修炼稍有进步,想回家探望双亲时,在她眼前的却是布满苔藓的坟墓。
    望着眼前的孩子,她此刻心里竟生出一丝怜爱,于是轻声道;“可以,你口中山寨在何处,我带你去便是。”
    惠云没有带着沈天使用御术飞去山寨,而是选择跟他慢慢的走回去,她觉得,也许这是他在凡人界最后走的一段路了,踏上修真之旅,即使没能御空,但走的,已不再是凡人之路。
    一路上沈天一改往日的嚣张,边走边述说着他这十几年来遇到的趣事,大多是一些打劫上的事情,起初沈天以为惠云会不爱听,但是看见她饶有兴致的听着,沈天也就越说越起劲,从他六岁开始一直讲到十六岁,当然,有些地方确是添油加醋了。
    惠云边听着沈天天花乱坠的故事,边欣赏着一路的风景,在此刻的她眼中,这普通的山,普通的树,普通的山里小道,居然比往日山门中那些奇花异草更有风味,也许是因为在门派中每日都是打坐修炼,对周围的景物倒是无心观看,现在听着一个个凡人普通的故事,看着这充满自然生机的景色,不禁让她从未有过的动容,这里面也有一点不和谐的地方—有一个男子,一直在暗处跟着他们!还在栖凤城效外时,沈天当时还在昏迷,她击退强敌后打坐了调息一会之后将识念铺开,居然发现一个中年男子隐秘的躲在树林里注视着她所在之地,刚才战斗太激烈,她没注意到此人,现在回想,他应该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不然也不会只是窥视,如要行歹事,方才在她打坐时就是最好的时机,对方却一直隐而不动,肯定是知道自己并非凡人,不敢贸然出手。由于感知到对方是一个只会武功的凡人,她也没深究,毕竟这世道不好,荒郊野外的遇到劫匪也属正常,只要不来惹她,她也不会胡乱怪罪别人,于是她就继续打坐,但是那个男子观察了一阵后居然并没有退走,而是继续窥视着他们,直到太阳升起时,这个男子身上曾经有过几次杀气发出,但杀气中更多的是一种担忧,直到沈天醒来与自己交谈甚欢时,那股杀气才消失。之后她与沈天一起上路,这个男子一路尾随,但是她却没有点破,她看出这个男子对他们没有恶意,似乎还很关心沈天,她从中看出了点端倪。
    云龙寨,操练场。
    晌午,操练了一个早上的山寨众们,正准备去伙房开饭,突然远方一阵大喊;“喂,铁头,二狗,本少爷回来啦,还不快快过来接驾!”众人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皆是微微一笑,没人出声,继续向伙房走去。
    “喂喂,说你们呢,铁头,二狗,还敢装,本少爷这才离开几天,你们没被揍,不知道疼了是吧?”沈天的身影出现在操练场上,指着两个比他年纪稍大的青年骂道,在他身后,惠云微笑的看着沈天,对这样的他,她很是喜欢,比起门派中沉闷的修炼,这多姿多彩的凡人生活,似乎更令她向往。
    “哎,大少爷,您就绕了小的们吧,哟呵,这大美人是谁家的姑娘,这长得真水灵,怎么被你拐到这里来了,啧啧,你小子肯定是当了十八辈子的光棍,这才修得今世能娶这么个大美人,这比栖凤城美人巷里的头牌都美百倍不止啊。”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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