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医 - 第10节

    其实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但是里面却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看得出主人家的生活条件并不太好。一方小桌子上还摆放着乐母做的一些绣品。
    “谁呀？”躺在床上的一个枯瘦的中年男子挣扎着坐起来问。
    “爹，是我。”暖琪忍不住奔了过去，满脸都是泪水。
    “月儿？”男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爹，我是月儿。”暖琪哭着说，拉过他的手紧紧握着。
    “真是月儿，爹对不起你呀。”刚说两句话，中年男子就气喘吁吁，语气里全是懊恼。“要不是爹拖累你，你怎么会卖身呢？是爹害了你一生呀。”
    “不是，爹，这是我自愿的。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很好。我们家的主子对我很好的。”暖琪不住安慰他。
    男子抬头看着女儿，果然见到她身上穿的不错，脸色好看也胖了许多，但是这也消除不了他内心的愧疚。百姓再苦那也比做人家的奴仆强呀。
    “爹，这是我们家公子，她会医术，所以过来给你看看。”暖琪想到还有正事赶紧止住了泪水，向他介绍了杵在一边的子晚。
    中年男子这才抬起头狐疑地看着子晚，他被子晚的容貌晃花了眼。然后挣扎想起来给他行礼。
    “伯父不用客气。”憋了半天，子晚才想到一个称呼，也不管合不合适就叫了出来。
    乐父乐母一下子愣住了，这位公子哥也太平易近人了吧。
    “还是让我先看看再说。”子晚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来将手搭在了乐父伸出的手腕上，这个手腕长期缺营养，真是细的可以，里面的青筋都看得一清二楚的。
    “伯父是不是时常胸闷，有喘不上气的感觉。有时还会咳出血来。”子晚给他把脉，同时问。
    “是。”乐父惊讶地回答。
    子晚心中已经基本肯定了他的病情，收回了自己的手。
    “三少，我爹的病？”暖琪慌忙问。
    “肺痨。”她肯定回答。
    肺痨在古代是要死人的，乐家的人都呆住了。
    “我给开点药，你们照抓，用三碗水煎成一碗，一天三顿。先吃十天的，你们放心，慢慢调养会好起来的。”子晚看她们着急，就安慰她们。“不过，这病会传染，你们平时要注意了，这屋子也要常通风才行。还有，吃药期间不能吃蚕豆和酸性的东西。”
    呆住的乐家一听她说没有生命危险，都喜极而泣。
    “暖琪，将包裹中的口罩给我找出来，然后端来盆接住，我要给伯父针灸，让他吐出积压的血块出来。”子晚吩咐。
    “好。”这些口罩和手套还是雪雁、暖琪她们一起缝制的。她很快在包裹中找出来了递给子晚。
    “将银子给伯母赶紧去抓药，药最好早点吃。”她继续吩咐。
    “三少？”暖琪带着浓浓的鼻音。
    子晚知道她的意思，“要是你不过意用我的银子的话，今后就好好伺候我。”她开着玩笑。
    原来这位公子是看上自己的女儿了，会错了意的乐父乐母复杂地看了忙碌的子晚一眼。但是太匆忙，也顾不上其他的，乐母接过暖琪递过来的十两碎银匆匆到药铺去抓药了。
    子晚穿戴整齐，让乐琴和乐宝到门外守着，又让暖琪也带上一次性的手套和口罩，就准备给乐父下针了。脱了外衫露出上身的乐父显得骨瘦如材，暖琪知道她是女子，所以看到自己父亲露出上身就有些不安，但是子晚可不在乎这些。
    她准确在乐父身上找到了穴位缓缓地下针，不大一会儿，乐父就哇哇吐出了很多的血块，看着那么多的血，让人很害怕。
    暖琪端来水让吐完血的乐父簌了口，然后让他躺下来休息了。
    “这些要深埋，会传染的。”子晚慎重的吩咐。
    暖琪感激地点着头答应，出去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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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原来如此
    等暖琪处理好那些痰和瘀血，乐母已经将药买回来了。
    “辛辣等也要忌口。切记不能吃蚕豆和微酸的食物。”子晚将吃药的禁忌又告知了一遍。
    “谢谢公子，小妇人知道了。”乐母对子晚很是感激。
    “娘，刚刚三少将爹肚里的瘀血全逼出来了，只要好好吃药调理，以后爹就会没事的。”暖琪欢喜的告诉自己的母亲。
    “那以后还会不会咳血呢？”乐母急问，将手里的药递给了暖琪去熬制。
    “还会有少许，但是不会像以前那样多，而且会是鲜血。等这些药吃光了就能止住咳血了。这五剂药吃完，过些日子我会再来看，再根据伯父的病情重新开药。”她笑着说。
    这样说，乐父的病就不会有大碍了，乐母长舒一口气，对子晚更是感激的说不出话来。公子是他们乐家的救命恩人呀，要他们拿什么来报答呢？
    “这一百两银票你们留着，多给伯父买些好的吃。家里的小弟弟和妹妹们也应该添置一些衣服了。”子晚看到乐琴和乐宝虽然年纪小，但是很懂事。桌子上放着子晚买的许多好吃的，两个小家伙开始还有些砸吧嘴，但是很快就坐到外面拿起团匾中的丝线开始打穗子了。看来两个人做得很熟练，一会儿就打了好几个。他们身上穿的也太破旧了，乐宝的大脚趾都露在外面了。
    “这些银子我们可不能要。”乐母慌张将银票退回去，就是当年暖琪卖身也没有得到这银子的一半呀。
    “肺病不比其他病，一定要静养才可以。不光于此，还要多补才行。这是我开的一些滋补汤，明日开始就多买些瘦猪肉或者猪骨头加入绿豆给伯父补补，等过些日子莲藕下世了，加入莲藕效果会更好。看哪里有蜂蜜卖的，买些每天早上空腹喝一两汤匙。”细细叨叨交代了一遍。
    乐母见她情真意切，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子晚开出来的滋补都是要银子的，她们家穷的差点就要卖房子了，这些银子是救命银子呀。
    “小妇人说几句不中听的话，请公子不要责怪。”乐母狠下心决定将话说明白。
    “公子仙姿独特，为人善良。我们乐家虽然穷，但是并不想高攀枝头。但是公子对小女的情义，做母亲的都看在眼中了，要是公子不嫌弃。让月儿，不，让暖琪就跟着你，我们不反对。”乐母这是让子晚打动了，她给子晚跪下了。
    “伯母请起。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会好好待暖琪的，谁不是爹娘生的，这个道理我懂。”一个长辈给你跪着，子晚觉得很别扭，她慌忙要拉起乐母。
    “不，请公子听小妇人说完了。暖琪她是个重情义的人，我们乐家也是讲恩情的人，我们绝不会再给公子添麻烦的。要是公子真心待暖琪，到时候就让暖琪给你添个一男半女的吧。”乐母说的情深意切。
    子晚却听得一头雾水，前面感恩部分说得好好的，怎么扯到生孩子那儿去了。忽然她一下子明白过来，“哈哈哈哈，伯母你误会了。”她抱着肚子笑个不停。
    “娘，看你胡说什么呀。三少不是那样的人，就是我也不是那样的人。”从厨房里出来的暖琪听到自己母亲那神情的话羞红了脸。看到子晚笑的那么没有形象，真是恨不得钻进地缝中去了。
    “什么？”乐母看着笑疯了的子晚傻住了。难道自己搞错了，可是三少前面明明答应好好的，对自家女儿和家里好得也没话说呀。
    “我是女孩，是她的小姐。”好不太容易止住了笑，子晚伏在乐母的耳边说。
    “什么？”乐母瞪大了眼睛忽地站了起来，不停地打量着子晚，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请伯母保密。”她挤眉弄眼，一点儿女孩子的正形也没有，“千正万确，如假包换。今天穿这一身是图个方便。”她脸上的笑容掩饰不去。
    原来如此，乐母仔细看了又看子晚恍然大悟，她怎么说，这个公子长得这么好看呢？
    “谢谢你，小姐。暖琪能跟了你这样的主子，是她修来的福分。”乐母被她扶起来，抹着眼泪说。
    “伯母放心好了，只要暖琪今生不作出背叛我的事，我莫子晚在此许诺与你们，到暖琪可以出嫁时，她可以自己挑选夫君。”莫子晚知道乐母担心什么。
    这样的诺言太重了，试想那个府的主子能有这样的气魄。乐母真心地感谢上苍让自己的女儿跟了一位好主子。
    “奴婢才不嫁人了。”暖琪跺着脚说，红着脸又跑进了厨房看药去了。
    子晚只当她害羞，却不知道这是暖琪在看到子晚为她父亲治病时，心中就做了决定。
    “还有呀，水果也要多买一些，还有蔬菜也要多吃，这些都对他的病情好。是药三分毒，日常的食疗效果有时候会更好的。”她笑着说，看到乐家墙角种植的一大排紫姜来了兴趣。“怎么这么多？”她问。“这些家里还多吗？”
    “多着了，这些姜好养活，插下去就活了。”小乐琴跟着她笑眯眯地回答。
    “伯母，今后有人拿着我写的纸条来买姜的话，一个圈五两银子。来，乐宝，乐琴，我来教你数数。”这个家太穷了，子晚在脑子中就开始转弯了，想着应该怎么去帮助他们。
    听说认字数数，两个孩子都乐颠颠地跑了过来。
    “这是一，一字像小棍，这是二，二字像小鸭。”子晚在沙子上边画圈边写下阿拉伯数字。
    孩子学习能力很强，又有口诀跟着，不一会儿还真得认识了一到五的数字。就是乐母在一旁看着都认识了，莫小姐真聪明，这样的数字都能想得出来，乐母绣着花，一边崇拜地看着她。
    “休息一会儿，这儿有好吃的，你们都过来吃。”子晚招手，让乐宝乐琴找吃的。
    “不，我们要等着哥哥和姐姐一起回来吃。”两个孩子忍住口水坚持着。
    真是懂事的好孩子，在现代很多孩子是独生子女，早就养成唯我独尊的个性了，哪里比得上这两个孩子。穷人孩子早当家，说得一点儿也没错。
    “姐姐买得多，你们尽管吃。哥哥姐姐回来了，还多着了。过几天姐姐过来还会给你们买的。”子晚打开油纸取出两块糕点递给了他们。
    “小姐给的就吃吧。”乐母见两个孩子虽然馋却没有接，心中又是欣慰又是酸涩。
    乐宝乐琴听母亲一说才接过了糕点，坐在一旁小口的吃起来。
    看到他们满足的样子，子晚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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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单溜
    “娘，我们回来了，”门咯吱一声响，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精瘦的少年和一个瘦弱的少女，两个人年纪都不大，男孩差不多有十二三岁，女孩子大约有十来岁，两个人身上同样是补丁摞补丁。
    他们一眼看到了身穿锦衣的子晚坐在那里。
    “这位客人是？”男孩子疑惑地问。
    “是你姐姐的小姐，还不过来见过莫小姐。她可是我们乐家的救命恩人呀。”乐母招呼儿子和女儿。
    “哥哥、二姐，莫姐姐可厉害了，她将爹的病看好了。还给我们买好多吃的了。”最小的乐琴举着手中还没有吃完的糕点告诉哥哥姐姐新闻。
    救了爹爹？看着穿着男装的子晚，进来的兄妹两个大吃一惊。但是娘说得肯定不会有错了。两个人倒地就给子晚叩头了，“谢谢莫小姐的救命之恩。”
    “起来，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子晚笑眯眯地拉他们起来。“我出来是男装，你们要保密。以后看到我就叫三少，秦三少。”
    兄妹两个使劲点着头答应了。
    “石头、乐欢你们回来了。”听到外面有动静，暖琪飞一般出来，看到弟弟妹妹一把抱住了。
    “姐姐？”两个人前几日在莫府刚刚见过暖琪，但是在家中看到她都忍不住掉了眼泪。
    “药熬好了，要按时吃。今天就熬些稀粥给伯父，一次不能吃得太饱了。最好一天多吃几顿，等过几天就好了。你们一家人团聚，我就不打扰了。暖琪，今天到了晚上你再回去吧。我自己先出去溜达溜达。”子晚见她一家人团聚，估计有很多话要说，就识相地站起身告辞。
    “那不行，小姐，外面鱼龙混杂，我可不能让你一个人单独在外面。”暖琪着急了，要是小姐在外面出什么事，她一百个暖琪也不够赔的。
    “放心吧，你家小姐聪明着了。不对，是秦三少聪明着了。我可是男装示人的，还有我的身上有迷药，真得遇到危险，我不下黑手就不错了。”她笑嘻嘻的一点儿不在乎。和暖琪在一起好是好，但是不痛快，这个丫头就像管家婆似的，这不许那不行的。她还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了。
    子晚本领她是知道的，可是就是这样，暖琪也不放心。
    “我身上还带着莫府的信物，真有什么危险亮出来就行了。以莫府的名声估计也没有几个不长眼的敢惹。”她摇着暖琪的手臂撒娇。
    “姐姐，莫姐姐真会撒娇。”乐琴仰起小脸蛋说。
    童言无忌，乐家的人都笑了，也看出莫府这位嫡小姐真得一点架子也没有。
    “那好吧。你可要早点回去。”暖琪迟疑一下，最终答应了。她算是服了莫子晚了，估摸着放风出来的小姐要是自己不答应她的要求，她能在全家人的饭中放上迷药。
    阴谋得逞，莫子晚喜滋滋地摆着手走出了乐家小院子。
    “对了，要是谁过来买姜，我点点的，有一个点十文，没点的就不收钱了。凡是画圆圈的，一律一个这个数。”她竖起五个指头。
    石头他们不知道什么意思，“知道了。”乐琴和乐宝却心领神会，他们大声回应了。这一下子子晚放心了，头也不会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