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法则 - 第三十二章 世界的顶点
《未知法则》第三十二章:世界的顶点
向上,不断向上,有如直通天界般。
螺旋的阶梯彷彿永无止境的向上延伸。
——在这开玩笑般的建筑设计中,一道娇小的影子以超乎常理的速度向上拔去。
朝向顶端,沿着楼梯侧面藉力——几乎是垂直向上抄去的少女面无表情。
一般来说,咒力是不可能运用到这种等级的,但这名少女办到了,普天之下能做到此事的也许不只她一人,不过能将咒力运用得如此精妙、分毫不差的,或许就只有她了。
再怎么长,这座高塔的螺旋阶梯也不可能是没有尽头的。
而那道身影此时已停在了螺旋阶梯的尽头,她——被称作最终巔峰的她、被封以王牌名号的她、被誉为绝对传说的她——毫不犹豫的踹开尽头上方的白色大门,并踏入位居顶端的最高空间。
高塔顶端的室内,地面有着与螺旋阶梯一样的洁白底色,四周没有壁面,而是透明玻璃一体成形的围着这空间,从这即可眺望全岛的景色,此处没有人为设置的吊灯等照明设备,这座孤岛是永恆的白昼。
「最终巔峰,欢迎来到世界的顶点。」
一道充满磁性与威严的男音从她的对面传来。
……没错,此处正是这个世界的顶点,但那乱发男人的意思自然并非如此肤浅,而是将他自己与最终巔峰当成了立于全人类顶端的存在。
最终巔峰的视线打从一踏入此处,就始终盯着对面的乱发男人,任谁被这道视线盯着都会浑身不自在,因为这道视线带着轻蔑、愤怒,以及压倒性的憎恨。
被盯着的那男人既不瘦弱,也没有肌肉賁发的模样,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多馀的赘肉,每寸份量都结实的恰到好处,一头灰色乱发向后拨去,带着疤痕的面孔轮廓有点深,表情不笑的时候就像在发怒,打扮非常随性,衬衫的领口甚至开到胸前。
他坐在一座高级的单人沙发椅上,大剌剌的翘着脚、手撑下巴,以高傲的神色睨着最终巔峰,最终巔峰当然也没有好脸色给他看。
对最终巔峰而言,目的无非是实行血债血还的復仇。
对虚无兵器而言,则是为了取代那绝对传说的仪式。
「虚无兵器,」她叫了声他的外号,「本小姐确定那天的事情是你暗中策划的,你对此有没有什么话要辩解?」并冷冷的瞪着他,而虚无兵器依然没有改变他的态度。
若要说这世界上有谁明知最终巔峰的实力,却还敢摆出这种态度,那么那个人不是愚者,就是足以挑战传说的存在。
虚无兵器绝不是愚者。
杀气宛如低气压般笼罩于此。她还没有将杀气彻底爆发,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她的脑袋反而异常冷静,冷静而清晰,情绪好似结冰了般。
「没有什么好说,你的噩梦全都是按照我的剧本所演出的。」虚无兵器还没有离开椅子的打算,他就好像早已料到最终巔峰会这么问,「你自己想想,除掉你们姐妹后,组织内谁获利最大?再来,除了我虚无兵器,又有谁能驱使或代替基金会高层下令?」
是虚无兵器。无庸置疑,最终巔峰的復仇目标已不是整个基金会,而是眼前的男人——虚无兵器才是所有憎恨的指标!
他就是这一切的起源,令命运发狂的起始因子。
「不错,只要能除掉本小姐,你掌控基金会的目标就更进了一步,如今只怕连大部分的高层都已是你的魁儡。而此时此刻,你想藉着自己的双手,在基金会的见证下亲自解决我,进一步取代本小姐成为传说,但这也不过是你野心的一环,」最终巔峰的眼神还是未曾移开虚无兵器的身上,「没错吧?企图将基金会纳入掌底的男人。」
这已不是质问,而是在探究眼前这个男人的内心,他拥有极其恐怖的支配慾,并且他的实力能允许他随心所欲,也因此他拥有无比霸道的野心,加上个性火爆、变化无常,说不定,这是最终巔峰遇过最可怕的男人。
这男人企图将整个基金会纳入掌底。
要知道,基金会是何等规模的庞大组织?先不说势力范围涵盖中国大陆,甚至全亚洲地区都有它活动的跡象,而这男人竟然企图一口气将数十名足以隻手遮天的高层踩在脚下,掌握整个组织,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的野心。
但,虚无兵器是认真打算将这天方夜谭的野心化为现实。
然而最终巔峰没半点畏惧,只因她从未畏惧!过去是如此,现在仍相同,未来亦不变。
她并非不知恐惧为何物的莽夫,而是深知恐惧的真实面貌,却仍无所畏惧的存在!也正因如此,她才是最终巔峰,她的存在本身便象徵着森罗万象的极限、世间万物的颠峰。
她拥有这等接近神格的传说盛名,至今也不曾使传说遭遇终结。她绝非只凭「分解」这项能力来独步天下,不如说「分解」亦不过是她全能力的一部分,她得以为最终颠峰,凭的是她那全方位皆超乎想像的惊人咒力运用。
对于最终巔峰的话语,虚无兵器毫不动摇,同样也没有否认的打算。
「你若不确定,便不必问,既已确定,又何必问?再说,那不关你的事,你无须多虑。」虚无兵器徐徐回应,并缓缓从单人沙发上起身。
在他起身的瞬间,那张单人沙发竟遭到一股无形的巨力四分五裂!
对此,最终巔峰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她的视线还是未曾离开虚无兵器。
「……」该说的都说了,原本他们便不是来聊天的,是以对话已是多馀。
时间宛如静止般,最终巔峰与虚无兵器彼此瞪着对方,迟迟没有谁先出手,宛如两尊石像互相对立着,但他们当然不是石像。他们双方都正试图找出彼此的破绽,却又全然无法看穿对手的半分不慎。
双方早已连呼吸吐纳,甚至是全身的血液循环速度皆已达完美的平衡。
还是没有出手。
——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一出手,直到结束为止便再也不会收手!
?
黑琴理绘总算来了。
那女人穿的是比起和服更为轻便的薰衣草色浴衣,表情不见一丝紧张,嘴角还掛着浅浅的笑意,态度是标准的游刃有馀。
黑琴理绘、爱丽丝与影子,迟来的三人使得基金会的人缓下动作,连阿莫也整个人愣住,收回湛蓝双翼后讶异地望着黑琴理绘。
「阿莫还有小苍苍,你们跟我来一趟。」被她指名了,可以不要在公眾场合用那种称呼叫我吗?我盯着她的双眼,始终无法看透她的意图,甚至连她的情绪都探不出。
无解的数字零。她既神秘、深不见底又无法捉摸,不是难以捉摸,是无法捉摸,她仿若不存在个性,却又拥有所有性格,而拥有所有性格特点,却又代表没有特质。
因为她拥有一切人格,故她的人格不存在任何问题,却也全然由最根本的问题塑成。
「去哪?」对方可是黑琴理绘,因此我不得不预先设想可能发生的一切情况,例如被抓去勒索保护费。开玩笑的。
「附近而已,我不希望有人打扰。」黑琴笑了,她笑得永远是那么诱人,几乎一笑就能勾走魂魄般,「哎呀,别这么警戒嘛,姐姐我又不会吞了你,有些话想说罢了。」但那只会令我背脊发寒,那是妖艳且致命的美。
我勉强点点头,阿莫则不发表意见,但也没有反抗的意思。
「事情就是这样,各位告辞囉。」黑琴扫视场内一圈后,便转身就要走出这座城堡外型的巨大赌场。
「既已特地来了,又何必急着走?」
忽然间两道声音整齐一致地说道,一对和尚装扮的杀手竟已挡住入口,如鬼魅般飘至黑琴理绘身前!
既快又轻的速咒,由此便可判断这两人并非等间之辈。
黑琴尚未开口,「檀越无须多言!」那异口同声的两人便左右各甩出一串铁念珠,那串铁念珠自空中解体,化为雨滴般的铁念珠朝着黑琴理绘的全身要害射去!
「天底下绝无人能逃过『祸星追首』的攻击,只因那串铁念珠直到命中目标为止都不会停下,闪躲也终究是徒劳,若非彻底抹除铁念珠,否则必死无疑……」我听见身后有人喃喃讚叹着,但我没半点忧虑。
如果可以,我还希望黑琴就此被穿得千疮百孔,接着倒卧血泊、命丧黄泉。但这纯粹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再怎么祈祷、再怎么殷切期盼,幻想都绝无可能成为现实。
就算我暗中替铁念珠加速,也不可能伤得到黑琴。
黑琴没有破坏任何一颗铁念珠,仅仅把浴衣的袖子俐落地来回甩动,便将数十发铁念珠给捲入浴衣的袖中——或许别人不明白那是什么能力,但我却很清楚,这是与流星雨相同的能力,足以将大量暗器藏入其中的无底之袖!
「好!不愧是——」那对和尚厉声喝道,但尚未说完,两人的咽喉上便多了两把刀柄,至于刀身则已贯穿两人的咽喉,连我都差点看漏黑琴出手的剎那。
比起流星雨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暗器水平。
「你们真可爱,别呆着嘛,走囉!」
留下影子与爱丽丝,这一次没有人阻挠黑琴带着我与阿莫离开。
叮咚咚咚——在内心配上广播的效果音后,就让一辈子与十大杰出青年无缘的匿名少年插播一段发言吧!这名少年近来似乎与绷带及石膏培养出了深厚的情感,每隔几个月都能得到它们的眷顾,与此相应,近来他也对不少人成功推销了全套免费的地狱移民券。
好吧,那位匿名少年正是我。自己用第三人称的角度来叙述自己,嗯……好空虚。
「……」我的右脚踩碎了什么,脚底传来清脆的触觉,令我联想到洋芋片。
或许是倒楣的蜗牛吧,被我不经意製造出的蜗牛命案现场连牠的尸骸都看不清楚,牠在自然中与土色彻底融为一体,大自然真是不可思议,因此明天的早餐就决定吃三明治搭配奶茶了!请不要吐槽我的结论。
如果能顺利活到八月二十二日的话,开个庆功宴也无所谓。我东想西想。
黑琴仍领头前进着,到这里应该够远了吧?
回归大自然的怀抱令我身心放松,彷彿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吸收了芬多精一般舒畅,绿意盎然的环境更使现代人劳碌的眼部得以休憩。在参天古木的枝干茂叶遮蔽下,有着恰到好处的凉爽,回归大自然,片刻便解开了世俗中的心灵枷锁。
总之呢,我们一句话归纳上述形容——没错,以上纯属虚构。我只是想表示,我们跟着黑琴又回到了城墙外的那片原始森林中。
接着,黑琴理绘佇足了。
「你有什么事情吗?」阿莫持续保持不像他的缄默,是想改变角色形象吗?没办法,只好由我代为提问。
「有哦,非常非常重要的大事呢。」黑琴嘴角的浅笑始终维持着。有说等于没说。
闻言,阿莫的表情有些变了,「……什么大事?你说过吗?」他总算发言了。
「讨厌,姐姐我还不至于会把这种大事先跟『别人』说唷。嘻嘻。」黑琴恶作剧般笑着。
「这样啊、这样啊……」阿莫的表情宛如确认了一件预期中的坏事般,充满自嘲。他的目光闪动,欲言又止,最后仍决定抿着嘴,不打算再说话了。
我也顿时理解了黑琴的意思——她已不把阿莫当作同伴。
我不知道阿莫此刻的心情究竟是怎么样,我本来就不是真正瞭解阿莫的人,他是一如既往的轻佻、不在意呢?还是说,他也对此有所感触、有所悲伤?我不理解他,而赋予他力量,应该已真正理解他的人却也不愿再理会他。
黑琴那女人,在这里把阿莫当成弃牌又有什么用?
答案在我想到以前,她便将之付诸于行动上。
「什……!」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以致我难以应变,阿莫忽然整个人便被一隻凭空浮现在黑琴理绘身前的黑色巨爪撞到树干上,全身被那隻巨爪给死死抓住!
奇怪的是,阿莫竟没有半点反抗,他受到足以挤裂内脏的力道扣住,也丝毫不见痛苦之色,只有嘴角露出更凄凉的笑意,他彷彿理所当然的接受着一切。
「阿莫,你到底在干嘛?别假装没听见!」这太奇怪了,他为什么不反抗?只要展开那对双翼,别说固定住自己背部的树干,连那隻莫名其妙的怪爪都能当场破坏吧!
「没用的,姐姐我就算要他去死,他也不会有半点怨言的,对吧?」黑琴的声音轻轻传来,向阿莫徵求同意。
阿莫的眼皮激烈颤动着,许久才吐出一句话:「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吗,我对你——嘖!」他未能说完这句话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挤压着他的那隻巨爪加强了力道,故意使他说不下去,这力道连阿莫背后的树干也被爪子挤得嘎吱作响。
不妙,那股力道太强了!这样下去,阿莫绝对会被掐死的。
「黑琴理绘,」刀光一闪,爪子的巨腕出乎意料的容易斩断,但不到半秒便又即刻再生,「你给我住手!」攻击对这隻黑色巨爪根本没有效,于是我转而将刀尖指向黑琴。
「知道唷,不用说也知道,而且还早就知道了。」黑琴无视了我,她带着施虐者特有的愉悦微笑望着阿莫,「很不甘心吗?但你还是无法对我出手,因为你崇拜着我、畏惧着我、深爱着我,而这只注定着你将被我彻底利用。」
「黑琴理绘!」我有些急了,瞪着她的视线已充满杀意。
阿莫是什么人?在一月以前,他一直是我的朋友,而在他杀死琪琪后,我确实有想对他復仇的念头,并且至今与未来我都不可能原谅他当时的行为,但是、但是、但是——在绝口不提一月事件的这几天内,我知道阿莫的本性并不是那么无可救药的!
不过,一月事件的帐也不可能就此当作没发生过,琪琪的死是谁造成的?虽说幕后黑手正是黑琴理绘,但阿莫也一样有责任,在他好好负起这个责任前,岂能让他轻易死在幕后黑手的手下!
杀人偿命的道理很简单,但绝不是这种死法,这样的死法根本不是赎罪!
「别急嘛,我不会弄死他的,至少现在不会,以后会不会就要看你的造化囉。」黑琴对我露出了妖艷的绝美笑容,「别忘了,他身上还有护身弦线,你不必太慌。」
「你想干什么,快说!」分秒必争……还不到这个程度,却也挺严重的。
「嘛,姐姐可以请你先静下心,好好听我说话吗?」对方的立场并不需要紧张。
「别磨蹭,想要干什么就快讲!」充斥敌意的我提高音量,黑琴随便的态度与捉摸不透的想法都增加了我的急躁。
「劝你不要对我使用命令句哦?」
瞬间,黑琴的语气一冷,同时我身旁传来阿莫的闷哼,我知道她又加强了力量,「……糟透了。」虽说很烦躁,但管理情绪与克制痛觉都是我从小被迫培养的能力,因此我马上就将感情胡乱塞回内心深处的回收站。
让情绪退场。一个呼吸后,我取回了冷静。
「很好,」她面带微笑地点点头,「该从哪边说起呢,唔……啊,对了。」
我没有答腔,让她自己说下去。
「最终巔峰战胜虚无兵器的机率只有三成哦。」她轻咳了一声,「你明白吗?也就是说,你的小寒大有可能是有去无回呢。」语气丝毫不严肃,但内容之严重超乎想像。就跟夸大不实的促销广告一样。
「你以为随口说说我就会相信吗?」
「如果是以前全盛时期的最终巔峰,或许胜率能有七成吧。」她早已料到我会那般提问,「但此时的最终巔峰仇恨过于庞大,对虚无兵器而言,任何多馀的杀气都能转化为他的力量,更何况是最终巔峰因仇恨而生的惊天杀念?虚无兵器恐怕将会得到将近两倍的能力提升,即便如此,你还是认为最终巔峰有可能斗得过虚无兵器吗?」
「……所以呢?」
「再加上,虚无兵器这年来或许又进步了不少,而反观最终巔峰,这年来虽被憎恨所催动,血祭了不少基金会成员,但遇上你以后,动手的次数就远远不及从前了,一颗心也时常掛在你身上,你真以为那么久没有全力以赴的她,在今天能简单超越她昔日的水准吗?」黑琴的目光闪动。
「我相信她。」除此之外,我也无话可说。
我知道黑琴理绘告诉我这些,一定有她的用意。
「说得好,好得令人不敢置信,但如果加上影子与爱丽丝暗中插手……就算是最终巔峰,姐姐也认为绝无胜算唷?」她笑得更嫵媚了,「当然,我也能让影子与爱丽丝暗中协助最终巔峰,将她的存活机率提高到百分百。」
……复写两百次「糟透了」也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
「我明白了,所以你想干什么?我到底能贡献上什么来完成这场交易?」我淡淡问道。
简单来说,她必然是想以小寒为筹码,开出某种条件与我进行交易,如果我不接受她的交易,小寒的生存机率就会无限接近于零,但只要接受她开出的交易条件,便能确保小寒的性命与復仇的成败。无庸置疑,黑琴就是这个意思。
事关小寒的性命,这不啻是胁迫,赤裸裸的胁迫,无论如何我都无法拒绝。就算她要求我在十秒内做完一百下伏地挺身,我也只有死命以时间加速照做的份……这只是比喻。
回归原点来看,恐怕她当时煽动要与小寒竞争「看谁先取下虚无兵器的首级」根本是个幌子,她真正的目的正是加速局势演变,并早已窥伺着这个时机。
为了进行这场交易甚至不惜促成这种场面,那么交易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不愧是苍玄,这确实是一场交易。」她瀟洒的坦承,「我只想说,依照你是否接受我的提议,将会影响最终巔峰的命运。你明白吧?关于接受与否的后果,在清楚一切的前提下,你要是想拒绝,姐姐我也没意见呢。」我知道啦。
放心吧,就是要我去吃土我也会去吃的。唉,其实如果只有吃土这种等级,那可真算我赚到了,我趁着还没听到过份的要求前试图保持乐观。
她是黑琴理绘,或许交易内容会有点强人所难,但应该还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否则就无法达成交易了。她思虑的周密程度远在我之上,所以必然有考虑到这点。
「我都懂,我都明白,所以究竟要我做什么?」拖延时间没有益处。
「你能乐于接受真是太好囉,」你是哪隻眼睛看见我「乐于」接受了?她续道:「变性手术。」说得很乾脆。
「……」
「请别当机好吗,只是个玩笑呢。」她果然不愧是最恶质的人类个体,太恶趣味了。接着只见她踏着无声的步伐走来,我立刻提起薄刀全神警戒。
但她没有止步,笔直走到我身前之后,竟拉起我没握刀的左手腕,将我的手掌朝她的胸口上,浴衣的领口处——也就是锁骨下方一点的位置放去,「喂喂?」我没抵抗。
单看画面或许挺不妙的,尤其要是被小寒看到……人生可能就要强制被划下不圆满的句点了吧,「别假装手滑趁机吃姐姐的豆腐哦。」她多馀的提醒道。不会的,也没那个胆。
当手掌贴上她锁骨附近时,我感受到了一股——
「嘿嘿……那是、什么东西?」
回神后,我已抽回手,冷汗直流,努力维持镇定。
黑琴理绘让我感受到她的体内,有着某种异常的「东西」。
仅是稍微藉由意识去感受了一瞬间,不,或许连半个瞬间都不到,连「那东西」的真面目是什么都还不清楚,便如触电般被那不明所以「东西」将我的意识弹开。
那似乎是极其庞大的一股能量,又像是大量情绪的集合体,其实也有点像汉摩拉比之箱的意志那种东西,但比起那个还要强烈上数千数百倍。
「你还好吗?听好囉,」黑琴理绘不再开玩笑,「我想请你封印你刚才接触到的那东西,而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办到。」
「虽然疑问很多,但首先……我并没有封印术一类的能力。」我坦白。
「但姐姐知道你已经能够使用时间冻结囉,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再一次与它接触,并将它整个使用时间冻结来封印住,很简单的。」
我可以对那东西使用特殊咒术?
「慢着,」她说的时间冻结就是时间暂停吧?我盯着她,「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能使用时间暂停的?」击败流星雨后,直到进入这座孤岛,我都没有将我的能力洩漏出去才对。
「直觉。」她自信的笑了,「嗯,真的是直觉,你也知道吧?我的直觉几乎就等于现实。」我笑不出来。
——我差点忘了,这女人天生有着接近预知般的直觉,甚至能称为特殊体质,就像是琪琪能一眼看穿真实与虚偽一样的天生能力。
「但是,我就算暂时成功停止了那东西的时间,也不可能永远去维持对它的时间冻结,不用多久时间冻结就会失效的,没办法永远使它陷入静止状态。」我实话实说。
「这点你不用担心,你只要能冻结它半分鐘的时间,我便可以用我自己的能力维持住时间冻结的效果,直到永远。」她清楚的解释。
黑琴理绘如果能自己使用时间冻结的话,就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了。又或者,只要对那东西使用时间冻结,虽能成功冻结住那东西,但施术者也会跟着死亡,所以黑琴理绘不敢自己对那东西出手。
再不然就是她自己无法使用操控时间的能力,但那东西若不封印又会有很严重的后果,所以才千方百计要找上我帮忙。
无论如何,我也只有点头接受的份,「那东西是什么?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会怎么样吗?」在开始封印那东西前,我想先搞清楚这点。
「杀手只负责接单杀人,不负责倾听委託人的动机哦。你也一样,你并没有知的权利。」黑琴轻叹,「硬要说的话,不这么做我会很困扰,而我一旦困扰,你一定也会很困扰。因为我一困扰,小寒就会死,你也没得活。」
简单明瞭呢,我点点头,然后先解除右手的白色薄刀,这次我主动将右手伸向黑琴理绘的胸口,集中精神。既然没得拒绝,那就早点结束吧。
第二次碰上黑琴理绘的胸口后,她再次让我感受到了那东西,同时我的意识又差点被那东西瞬间弹开——哪能就这样被弹开!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使我提前有抗拒的准备,硬是抵抗那东西的瞬间,脑中顿时涌入极其混乱的大量杂讯,脑内深处传来了尖锐的刺痛!
「咕……呜……!」在意识被连根拔除前的万分之一秒内,我对着那真面目不明的东西一口气施加了时间冻结,根本没有控制能力强弱的馀裕。
没有确认是否成功的时间,完事后我便迅速抽回右手,脑内深处仍有种刺痛的错觉,如果再慢个半秒脱离那东西,我的大脑或许就会被那东西给毁了,从那东西涌入脑内的杂讯带给我晕眩与呕吐的错觉,三半规管產生不平衡的晃动,心悸持续不断。
「小苍苍真了不起呢,做得好。」「……成功了吗?」「成功囉,恭喜你。」
我究竟封印了什么?也罢,有成功就好。我单手抓着额头,眼皮颤动,过了几十秒才渐渐恢復正常。
不,恢復正常?我惊觉,自己似乎没有恢復「正常」,不知道是不是与那东西接触的后遗症或错觉,我赫然发现自己的咒力密度比起原本更高了数倍,若要比喻就像全身的神经与细胞遭到不正常的诡异力量硬是提升了规格。
「这样就可以了吧,交易完成。」我没有多问,反正就算问了,黑琴也只会转移话题,或者用问号来回答问号。我感觉自己太阳穴的筋在跳动,不过耳鸣头疼等都已退去。
「是的,可以了呢,交易圆满完成,你真是帮了姐姐我一个大忙呢。」黑琴理绘的瞳孔中满溢着雀跃,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看来真是完成了件对她来说极其重要的事情,她非常满意,我也因此放下心中的大石。
如此一来,就不必担心小寒了吧,阿莫也会马上得到解放才对。
——不过我并没有料到,黑琴理绘不择手段的程度会那么可怕。
「……黑琴、理绘……?」我退了两步。
怪爪依旧连同树干牢牢抓着阿莫,她还没放开他,这跟说好的不一样。事成的轻松感一扫而空。
黑琴的嘴角维持着相同的笑意,黑色长发披肩,她那薰衣草色的浴衣宛如一同释放着怪异的氛围,我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不禁为之动容的我唤出了白色薄刀。
「嘻嘻,你的直觉貌似也不差呢。」
单凭她这句话,便足以淋漓尽致的表达一切。
我的瞳孔猛然收缩,寒毛倒竖。
——远远超乎我所想像的最糟事态,已经开始了……
-tobe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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