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那个弱柳扶风的丞相大人 - 朕那个弱柳扶风的丞相大人 第34节
这么热闹的时候他竟然没来?
顾峤一挑眉:难道是因为子桑瑶?
“公子在寻什么?”
商琅忽然开口,顾峤猛地回神:“我……”
他刚想说他是在想傅翎和子桑瑶, 又一下子意识到, 先前是他说的今日只好好地同商琅待在一起。
于是刚到嘴边的话顿住, 换作了一声轻咳:“没什么。”
顾峤防不住丞相大人的玲珑心思,生怕人再看出什么端倪来,然后露出那副让他心疼的模样, 连忙想着转移话题, 转头一看, 就瞧见了一群人朝着一个地方涌过去。
“我们去那边看看, ”顾峤指向那个人潮涌动的方向,还看到不少的世家子弟,“说不定会有什么热闹。”
而且他也想知道,能让这么多世家的人在这种时候跑出来,这花朝节当中究竟是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花朝节大都是民间百姓所为,先前大桓宫中也就是宫妃们在御花园中聚上一聚,最多再喊上权贵当中的一些夫人或闺阁小姐赏花,到了顾峤登基的时候,因为宫中无人,也就完全地搁置了下来。
宫外的花朝节年年不同,除了一些必要的赏花卖花做花糕之外,其他的会发生什么顾峤也并不知晓。往年还能猜上一猜,自从他登基,整日整日地去忙政事,这四年以来再也没跑出来好好地过一次花朝节。
希望不要让他失望,不然实在是对不起他好不容易同商琅出来玩的这一回。
商琅自然也注意到了世家的那群人,无奈一笑,颔首应下,两人随着人流挤过去。
往前没走多久,他们就忽然听见一道银铃声响。
听见银铃声的时候,顾峤下意识地想起来子桑瑶,但是等到抬眼的时候,瞧见的却是一座高台。
那高台顾峤隐隐有些眼熟,眼下上面只有一位红衣的少年,银铃的声音正是从那上面传来。
高台之下的人太多,顾峤跟商琅站在外围,看得并不真切,只听见旁人的议论,说那是位小公子。
“莫非是京都的哪家倌馆捧出来的花魁?”
“若真是如此,京都当中岂不是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还能等到今日才知晓?况且这地方僻得很……”
顾峤听着旁边两人说话,忽然拍了下其中一人的肩,看着人带着疑惑和不耐烦转过来,顾峤顿时换上一副对那高台上的少年颇感兴趣的模样,问:“两位似乎,对此事有所了解。”
对方注意到到他那一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衣裳的时候,原本的不耐烦立刻就藏了下去,听到他这般说,大概是将人当成了一个喜好美色的纨绔子弟,脸上的疑惑变成讨好:“哪里,我等知晓的倒也算不上多。不过公子想知道的,在下必然知无不言。”
台上的银铃声还在作响,顾峤靠着这副样子又多去套了几个人的话,大致将百姓所知晓的信息给拼了个完整。
竟然无一人知晓那高台上的少年是从何处而来。
即使是花朝节这一日,郊外赏花的人多,此处高台也显得太过于偏僻了,若真是有人想刻意地去捧这个少年,京都当中明明有更多合适的地方。
而且就像是那两人方才所说的,这么长时间里京都之中不可能半点传言也没有听到。
这少年,身份成谜。
此处只有那一座孤零零的高台,旁边连安坐的地方都不曾有,顾峤一边同商琅说着自己方才得来的消息,一边目光扫过四周,去寻找世家那些人的所在。
如此落在商琅眼里,便成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所以听完顾峤将话说完之后,见帝王的眼神还在游移,商琅还是没忍住轻声问了一句:“您可是,喜欢那位小公子?”
顾峤直接被丞相大人这一句给吓回了神,连忙道:“先生怎么会这么想!”
如果不是旁边这些百姓在,顾峤连高台上的那一袭红衣是男是女都不清楚,脸是半点都没有看见,谈什么喜不喜欢的?
何况,他这么多年心中只有一个商琅。权且不论丞相大人其他那些优点,单论这一张脸,顾峤从小到大见过的美人当中,除了子桑瑶,就没有一个能与商琅比肩的,眼前这个少年想来也是同样。
“陛下,”这一声是商琅主动俯下身来,靠在他耳边唤的,“方才出宫的时候,陛下说我二人是兄弟。”
所以,顾峤当唤他一声兄长。
丞相大人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尽数落在他耳畔,顾峤忍了又忍才定在了原地,没让自己躲开,听见他说这样的话,神色顿时变得茫然。
商琅怎么在这个时候,忽然同他计较起这件事情了?
而且,唤人兄长……
顾峤耳根一烫。这可比一句“先生”更难启齿。
何况若两个人真是要以兄弟相称的话,放在外人眼里商琅多少是有点不敬皇家,就商琅这样的规矩守礼,怎么会犯这样的错?
顾峤因为这些礼数上的问题,自然而然地把刚刚出宫时候随意应付旁人的那句话给抛在了脑后,死活是没想到丞相大人会重新提起来。
而且……他们方才不是在谈他究竟对高台上的那位少年有没有意思吗?!
顾峤难得没理解明白丞相大人思维的跳跃,憋了又憋才含含糊糊地喊出一句“兄长”,然后立刻问:“你怎么会觉得我喜欢那个小公子?”
“只是见燃犀对此事颇为上心。”甚至是上心到到处跟旁人打听。
顾峤又被商琅的这一句话冲得一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先解释他去打探消息的事情,还是该先消化一下商琅对他的称呼。
丞相大人竟然在唤他的字!
两人在宫外,不便以君臣相称,商琅对顾峤的称呼一直都在随着帝王编出来的身份变,但是先前都是师生这般长辈与晚辈的关系,商琅大多时候喊他便喊的是“公子” 。
今日两人在顾峤的那一句话之下变成了兄弟二人,商琅应当是不会直接喊他作“弟弟”,似乎……似乎也就只能喊字了。
虽然在大桓当中,唤名比唤字更要亲密一点,但对于顾峤来说——这可是商琅亲自为他取的字!
帝王的名讳自然没有人敢于直呼,除了傅翎前段时间会恨铁不成钢地连字带姓地喊他一句“顾燃犀”,就只有商琅今日这般直呼他的表字了。
顾峤因为这两个字,脑海里一片混沌,晕晕乎乎的,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在这个时候察觉到商琅又一次朝着他这边倾下身来,在他耳边请罪:“恕臣僭越。”
果然是红颜祸水!
顾峤晃了晃脑袋才缓过劲儿来,懵懵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这才彻底清醒,低头抬手揉了揉眉心,总算有了精力来回复丞相大人说的话:“我自然不是为了台子上面的那个人……我是想知道他背后究竟是什么人。”
“说什么喜欢,他哪里能及……兄长半分?”
他一边跟人解释一边去思索。
帝王多疑,无论真相如何,在顾峤心里推算出来的最坏的结果就是,世家有意趁着这一次花朝节,依靠眼前这位少年做出点什么来。
世家权贵鲜少有人会去关注这些平民百姓所做的事情,顾峤方才目光搜寻的时候,瞧见了不少熟悉的面孔,还有几位在他的记忆里极为傲慢,几乎不可能同“与民同乐”这四个字扯上关系。
谁知道却在今日不约而同地聚到这里来。
顾峤现在还不能清楚地看明白他们的计划,但还是忍不住去想,若这真的是世家做的局,那么他们算到了他和商琅会在这个时候离宫吗?
又或者说连宫中都被世家给安插了探子?
总之,不管如何,既然走到了这里,这少年的身世和他此行的目的,顾峤是一定要搞清楚的。
皇帝陛下心里打定主意的时候,冷不丁地听见商琅开口,声音平静:“燃犀先前分明同在下说,要不顾其他地好好玩上一玩。”
顾峤莫名从丞相大人这平静的语气当中听出来点幽怨,身子顿时一僵。
第40章 花朝遇刺
顾峤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商琅。
他是提出要求的人, 却也是先违背规则的人。
“是我的错,”顾峤呼出一口气来,“兄长莫要生我的气。”
这一次的这一句“兄长”倒是喊得意外顺畅。
顾峤的手还攀在丞相大人的衣袖上, 眸子轻轻地弯着,瞧上去好不乖巧, 商琅恍惚了一下, 想起来四年前的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七皇子。
曾经顾峤若是自觉惹了他生气,都会做出这副乖巧的样子。但是自从人登基,顾峤在他面前再放松, 也会下意识地去端着一点帝王架子。
商琅本就是打着逗弄人的主意,压根没生什么气, 瞧见他这副模样心顿时变得更软,轻声道:“不会。”
丞相大人神情很淡,顾峤也不确定人究竟是真不生气了还是又在伪装,却也没法子直接开口问人,就只好一直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袖, 将自己的态度表达得明明白白。
可惜商琅在顾峤面前,向来不会透露太多的真实情绪,一直到少年重新转过头去看向高台那边的时候, 才站在人背后悄悄地扬了下唇角。
顾峤转头去看高台, 是因为银铃的声音停了下来——那少年方才不知道跳了多久, 如今停下动作后,就静静地站在原地,半点反应也没有, 如同一个制作的过于精巧的人偶。
顾峤轻轻地蹙起了眉。
“燃犀若是想要过去, 便去看看吧。”
丞相大人善解人意的声音适时响起, 顾峤回过头来看他, 看着那双清润的眸子,又禁不住一阵愧疚,摇了摇头:“与朕无关的事情,看他做什么?”
帝王神色恹恹的,如其他人一样,看完了这一场表演,又不曾戏子见有下一步的动作,便干脆地散兴离场。
只不过他的身份,似乎注定了,发生在他身边的事情几乎是不可能与他无关的——在人群散开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身旁,不知道是何人猝不及防地放出来一个信号。
火花在半空炸成云烟,顾峤直接福至心灵地直接瞧向高台,上面的那道红色人影果真动了,直朝着他们这边过来。
尖刃刺入皮肉的声音在顾峤身侧响起,随后便是重物倒地,血在他衣摆沾了几滴。
高台上那个少年似乎轻功极佳,甚至都没有落地,直接踏着人潮朝着他们这边奔过来。
顾峤身边已经倒下不少人,他在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将商琅给死死地护住,一边去防着冷不丁冒出来的白刃,一边摸索着那支可以唤来暗卫的哨子,扔到商琅手里。
平日里那些暗卫跟着他们,顾峤想要使唤人直接喊便可以,若是遇险更是不用他们说,那些暗卫自然而然地会围到他们身边来。因此这么多年,顾峤用那哨子的时候极少。
但是这个地方是一大片的空地,可以隐匿的角落实在是太少,暗卫们都站得远,也就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直接分辨出来人究竟待在了哪里。
好在他还带着这只哨子。
尖锐的哨声响起,这下子投向他们这边的目光更多,也有人像是真正地找到了目标,直朝着他们两个人过来。
顾峤咬着牙,将随身带着的短匕横在身前,伸手死死地拉住商琅,将人护在身后。
皇家的暗卫听到了哨声之后也飞快地从各方奔过来,挡住了那些一看就是前来刺杀帝王的人。顾峤稍稍有了缓冲,却也没能完全地松一口气:在暗卫们挡住其他人的时候,方才高台上的那个少年也到了跟前来,手中握着的是一柄闪烁着冷光的长剑,与顾峤的短匕相接。
寒光之间,顾峤看清了那少年的模样。
长得的确不错,若是放到那些倌馆里面,也颇有花魁之姿。只不过,看上去年纪太小了。
从这张脸来估计,能有个十五岁便不错了,稚嫩得很。
身量却不像。
短匕吃了亏,长剑锋刃下压,顾峤身子稍微往后面倾了一倾,余光瞥见商琅已经被他的暗卫给好好地围护住,松一口气,手上再加了点力气,堪堪与人持平。
“你是何人所派?”顾峤沉着声音问他。
少年自然没有答话,双眼无神,只一味地来攻击他。
应当是发现了这样根本伤不到顾峤,长剑偏了一下,那少年侧开身,耳边有几缕头发恰好落在顾峤的短匕上,被割断,他浑然不觉,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刺向顾峤的后心。
这样的姿势自然也会暴露出自己的脆弱点,但那个少年如同不要命一样,丝毫没有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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