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怨偶的第七年 -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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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清沅微微差异,“你不生气?”
    若是按照之前的宁大小姐,恐怕早就甩脸子走人了。
    宁锦婳微微一笑,“你说的是实话,我为何要生气。”
    她前半辈子得到的眷顾太多,可能上天都看不下去了,才一样一样收回去。她不想再做一个没有选择的受予者,她也有想保护的人,她的孩子们,她的父兄,她的家族,甚至陆寒霄。
    她道:“既然如此,你更要帮我了。你如今身处困境,一身才华不得施展,而我独木难支,什么都不缺,独独缺一个军师。我俩岂不是高山流水,难得遇知音啊。”
    叶清沅盯了她一会儿,像不认识她似的,许久,她轻叹道:“你真的变了好多。”
    宁锦婳笑道:“树挪死,人挪活,我总不能一直这么糊涂过下去。”
    叶清沅迎着她的目光,“你可不要后悔。”
    算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宁锦婳心里高兴,没想到来一趟别苑还有意外收获,正准备好好庆祝一番,叶清沅忽地眸光一闪,走到衣挂前面。
    “这是什么?”
    她弯腰捡起来,把一块儿莹润的月牙玉佩放在掌心,递给宁锦婳。
    “从世子衣中掉出来的,我看这玉成色不错,可是贵重之物?”
    第31章 第
    31 章宁锦婳定睛一看,瞳孔骤然放大。她忙伸手接过,捧在手心里,翻来覆去地端详。
    这上面的缺口,的确是她的那枚玉佩,真的不能在真!
    此物她明明给了宝儿,怎么会在此处?钰儿,霍凌……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猛然冲出门去,一路跌跌撞撞,撞开了陆钰的房门。
    “钰儿——”她看着神色微怔的陆钰,急切道:“这个东西你从哪里取得?快告诉母亲!”
    陆钰看着那枚月牙儿玉佩,垂眸道:“是方才霍世叔给我的。”
    果然如此!
    宁锦婳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除夕夜吃多了酒,醒来头痛欲裂,还没来得及去看宝儿,又匆忙赶来别院,细算起来,她已经有两日没有见过宝儿了!
    她的孩子……
    宁锦婳顿时慌得六神无主,她不知本应在宝儿手臂上的东西怎么会在霍小将军手里,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她的宝儿不是应该好好在世子府吗?
    宁锦婳浑身颤抖,牙齿咬破了舌尖,腥甜的血腥味儿弥漫口腔,瞬时让她清醒几分。
    “京城五里外的桐树林……霍凌。”
    对,霍凌!她要去找他,说不定……说不定是个误会呢?
    她心神恍惚,急得恨不得立刻飞过去,陆钰从背后叫住她,“母亲,这么大雨,你要去哪里?”
    宁锦婳语气有些焦躁:“我去办些事,你好生待在别院……等等。”
    她脑中灵光一闪,转身对陆钰道:“钰儿,你让人去找你父王,就说你宝儿弟弟有危险,我在霍凌的营账内。”
    “让他来接我,我等着他。”
    此时此刻,她慌乱得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陆寒霄。
    她的夫君,她儿子的父亲。
    ……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外面狂风骤雨,夹杂着阵阵雷鸣声。面对面容急切的女主人,车夫擦了擦额头上的雨水,道:“王妃娘娘,不是老奴偷懒,今日这天气实在太差了,附近没有官道,都是泥泞小路,一下雨,车轮陷在土里出不来,恐怕会困在路上啊!”
    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又是大晚上,真把这位贵人困在荒野小道上,他可担待不起。
    “要不您先歇息一晚,一晚上而已,耽误不了事。待明儿一早,雨停了,您再出门?”
    宁锦婳怎么等得起,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她也得去啊!
    这时,一旁沉默的叶清沅忽地开口,“还会骑马么?”
    高门的夫人、小姐们百无聊赖,并非只会困在闺阁里绣花,年轻的姑娘们聚在一起打马球,英姿飒爽,甚至不输男儿郎。
    当年宁锦婳便是打马球的好手,京中闺秀,能与她匹敌之人甚少。
    宁锦婳一怔,随即重重点了头,“会!”
    其实她生下钰儿后伤了身子,御医让她好好将养,像骑马这种剧烈的动作更是被明令禁止。如今要不是旁人提起,她都忘了她曾经也在马背上驰骋过。
    叶清沅言简意赅,“今天下雨了,马车可能会困在路上,不若你我一起骑马前去,这是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可能会辛苦一些。”
    事到如今,宁锦婳哪儿还顾得上什么辛苦不辛苦,她当即让人取来蓑衣和斗笠,看向叶清沅:“今日多谢你。”
    她愿意在这个时候陪她,她很感激。
    叶清沅一边系蓑衣上的带子,一边苦笑道:“既已上了贼船,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走罢,你如今怎么磨磨唧唧的,还没当年有血性!”
    ……
    “驾——”黑暗的夜幕里,雨点劈里啪啦落下,两个身姿纤弱的女子在马背上奔驰,叶清沅在前方,雨水从檐帽上嘀哒哒,模糊了她的视线。
    “你怎么样?”
    她大声喊道,声音有些暗哑,“我看见前方的灯火了,再坚持一会!”
    “好。”
    宁锦婳道:“你只管往前走,我跟着你。”
    相较于叶清沅,她的声音就显得中气不足,十分虚弱。她多年没上过马背,今天也没来得及带护具,终日养尊处优的好皮肉,白嫩的腿.根儿被磨得通红,痛的都麻木了。
    不一会儿,穿过层层树木,她们视线里出现许多帐篷,里面闪着微微的火光。前方有侦察兵发现了两人,厉声喝道:“何人来此,还不速速下马!”
    一群手持刀刃的士兵瞬间把两人团团围住,宁锦婳不得不翻身下马,因为大腿那里太疼,下马时踉跄了下,差点摔倒。
    “我是镇南王妃。”
    宁锦婳并非全然鲁莽,她来时特地带了王府的腰牌,黑底红字,一个大大的“滇”气势恢宏。
    众人都十分诧异。
    先不说这个令牌的真假,听这声音,蓑衣之下竟然是个女子!
    她还自称镇南王妃!
    怎么听怎么像在做梦啊?
    片刻,一个高高瘦瘦的士兵摆了摆手,让周围的士兵收起兵刃。
    他试探性的问道:“这……王妃娘娘?您来此有何要事?”
    “我要找霍小将军。”
    宁锦婳忍痛道:“霍将军告诉我来此找他,你只管通禀,就说宁……镇南王妃来访,他自然就明白了。”
    他白日把玉佩给她,便是料定了她会来找他,宁锦婳不担心他闭门不见。
    那高瘦兵差沉思片刻,招了招手,唤来一个尖帽小兵,朝他耳语几句,又对宁锦婳道:“如此,先委屈王妃娘娘片刻,待我等通报一声,便可放行。”
    今夜着实奇怪,他们不敢掉以轻心,万一是个女刺客趁机行刺,他们岂不是大过错?这个时辰霍将军还没有睡,兵差想着等他的命令行事,却没想到等了片刻,霍凌竟亲自前来了。
    “婳——王妃!”
    他神色匆匆,身穿泛着银光的软甲,手执一把青伞,疾步走到前方的蓑衣女子前。
    伞面微微倾斜,为她遮风挡雨。
    “……”
    “霍小将军。”
    另一个身披蓑衣的女子开口,“是我。我有要事与你相商,可否进去一叙?”
    霍凌神色一滞,才发觉自己认错了人。
    他握着伞柄的手骤然收紧,转到宁锦婳身前,道:“是我无状了。”
    两个女子,身形差不多,都披着蓑衣戴着斗笠,连双眼睛都看不清楚,难怪他会认错。
    宁锦婳微微点头,没有在这细枝末节上与他纠缠,一行人进了大帐,营帐里放着硕大的火盆,驱散人身上的寒气。
    “把蓑衣脱下来罢,我让人拿去烘干。”
    霍凌大马金刀地靠在主位上,在自己的地盘,他多了些随意。那张俊美如玉的脸,在火红炭火的炙烤下,显得略微邪肆。
    宁锦婳也不矫情,身上的蓑衣又湿又重,她簌簌解开带子,掀起帷帽,露出一张姝色艳丽的容颜。
    女人乌发雪肤,皓齿朱唇,因下了雨,几缕黑发粘在瓷白的脸颊上,有种我见犹怜的凄美。
    见状,霍凌心头微动,内心忽地一阵灼热。这一刻,他似乎回到了多年前的黄昏,少女迎着晚霞,在一片海棠花海中,笑吟吟望着他。
    他微微笑道:“你一点都没变。”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时隔多年,他原以为她已韶华不在,容颜不复,那个属于他的绮丽的梦,或许只能留在记忆里。
    没想到如今再见,她还是多年前的样子,丝毫不减当年的风华。
    ——被陆寒霄娇养这么多年,真金白银砸出来的富贵,宁锦婳万事不愁,岁月哪儿能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呢?
    霍凌心猿意马,宁锦婳却没心思跟他叙旧,她直接拿出怀里的玉佩,道:“霍将军可认得此物?你白日里给我的,你……你是从何处得到的?”
    霍凌看着那枚玉佩,爽快回道:“一个孩子。”
    “嗬!”
    宁锦婳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急问道:“是不是一个三四月大孩子?男孩儿,长得白白嫩嫩的,很喜欢笑。”
    霍凌如实回答:“确实是个三四月大的男丁,长得也周正,不过他并不喜欢笑。”
    听夫人说,貌似这孩子有先天不足之症,呆呆滞滞,连话也说不出来。
    宁锦婳闻言心乱如麻,心里已经确认了八成。她神色急切,“霍将军,能否让我见见这个孩子,此等恩情,我必当重酬!”
    霍凌没应她,反问道:“王妃,这个孩子身份有些特殊,你要先告诉我,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我才好决断。”
    “他是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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