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有个小沙弥来送点心,告诉姆妈说,后山的红梅全开了。姆妈是想带咱们去玩玩,吃喝、赏梅。”
景元钊:“那的确不关佛祖老人家什么事。”
夫人也笑了。
督军就说:“难得年关空闲,一家人出去逛逛。”
又道,“叫上远山。珠珠儿、南姝,你们俩也去。”
颜心和张南姝都道好。
“龙华寺每年到了红梅盛开的时节,做一种梅花头油。他们的蒸淘方法不一样,做出来的头油特别香,城里作坊无人能及。”夫人道。
——很多有趣的事。
龙华寺在城郊,开车过去约莫一小时。
城外的路不好,颠簸得人要发昏。颜心和张南姝乘坐一辆汽车,她快要把早饭吐出来了。
到了山脚下,有和尚特意等候着,抬了软轿,要接督军等一行人。
夫人却拒绝了。
她说:“山里头的气味好,闻一闻对身体无坏处。我想爬上去。”
几个人便开始爬山,身后跟着一个班的勤务兵。
盛柔贞挽着夫人,颜心和张南姝走在她们身后。
“累了就说,软轿在后面跟着。别逞强。”景元钊对颜心说。
颜心点头。
夫人上山祈福,龙华寺谢绝其他香客,清场等候,故而山路只他们这一行人。
住持等人在门口丹墀等着。
一一行礼后,住持和尚将众人领进了大殿。
大殿里有一场法事,庙里几十位高僧都坐定。
颜心等人选了个蒲团,跪在旁边,聆听诵经。
这个祈福仪式,整整两小时,督军等男人很明显不太耐烦;张南姝也吃不了这个苦,时不时看旁边的颜心。
颜心双目紧阖,虔诚祈求,也不知道她在求些什么。
夫人也略感疲乏,有点跪不稳;盛柔贞时不时搀扶她。
整个祈福,只颜心一个人很投入,她像是入定了般。
结束后,众人都累了,先去厢房休息。
盛柔贞帮衬着捶捶腿。
夫人说她:“不用你伺候,你也累了。等会儿你也叫佣人捶捶腿。”
盛柔贞道好。
张南姝躺下了,累得半死。
盛柔贞到处看看,瞧见颜心在收拾她的厢房,并无倦色。
“姐姐,要不要去走走?十二点才吃斋饭。”盛柔贞问她。
颜心:“好。”
她们俩往前面走。
和尚接待,领着她们在各个大殿里转悠。
“不知道平时香火好不好。”盛柔贞问。
颜心:“应该很好的。”
盛柔贞:“的确。寺庙的佛像,全部都是金身,房屋也崭新。”
颜心点头:“世道不好,大家都惶恐,求神拜佛的人就会很多。”
盛柔贞看向她,笑问:“姐姐,刚刚拜佛的时候,你好像在求什么。你有什么心愿吗?”
“有很多。”
盛柔贞笑:“是求子吗?”
颜心摇摇头:“不是。”
盛柔贞问她:“听说姐夫有了个庶子,那也算你的孩子吧?”
颜心:“……算。”
“怎么姐夫不来呢?我还没见过他。”盛柔贞又问。
颜心:“往后的日子很长,你能见到的。”
盛柔贞端详她几眼,笑道:“姐姐,你和姐夫感情一般吗?”
“盲婚哑嫁,只是婚姻而已。”颜心说。
她委婉告诉盛柔贞,她和她丈夫之间,没感情。
那门婚姻,原本就是她被姜大太太算计的。
“我有句话,如果说的不对,你不要怪我。”盛柔贞说。
颜心:“你说。”
“我是觉得,婚姻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夫妻俩同时使劲。就像照镜子。你对着镜子微笑,镜子也会对你微笑。”盛柔贞说。
颜心:“你说得对。”
——这是盛柔贞对旁人婚姻的观点,她非常不赞同离婚。
前世,颜心和她认识的时候,姜寺峤已经好几个姨太太,不少的庶子女,并不和颜心住在一起。
颜心和她儿子单独住,家里有程嫂、半夏以及其他几个佣人。
提到婚姻,盛柔贞会鼓励她去争回丈夫的心,又说:“我给你撑腰,你不用怕任何人。夫妻是修来的,一旦断了,很损一个人的气运。”
她觉得离婚是不对的。
如果姜寺峤对颜心不好,盛柔贞会帮忙教训;但颜心不主动去沟通,一直排斥姜寺峤,就是颜心的失职。
颜心不是很赞同她这个想法,却尊重她这个人。
每个人看待问题的方式不一样。
只是,不管前世今生,颜心都觉得自己婚姻是错的。
婚姻不是镜子,绝不是微笑就可以换来善意。
她没和盛柔贞争论。
她们俩闲逛着,远远瞧见一个人,慢步而来。
寒冬腊月,他穿着羊绒大风氅,长及脚踝。他个子高大,肩膀开阔,肌肤又白,哪怕穿这样长的风氅,也气质不俗。
“舅舅。”盛柔贞招呼他。
盛远山缓步而来:“我随便逛逛,你们没休息?累了一上午。”
“我们也随便逛逛。”盛柔贞道。
前世,盛远山很早就死了,盛柔贞回国后他早已不在。
这是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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