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马是个药罐子 - 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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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思慎与黎洛的对话, 被突然出现的云鎏打断了,见云鎏眼含泪光神情凝视着林思慎,黎洛神色微微一动, 稍显复杂的偏开头去。
    屋内孟雁歌还在嘟嘟囔囔的喊着要黎洛去替她买蜜饯, 黎洛转头瞥了林思慎一眼, 低声道:“我暂且出门一趟, 过一会再回来。”
    这夜深人静的, 做买卖的铺子早已关门歇息了, 还能去哪里买蜜饯。
    林思慎心知黎洛是让自己与云鎏独处交谈, 暗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黎洛走后, 院落里便只剩下与依在门边遥遥相对的林思慎,她迟疑了片刻后, 缓步走到了云鎏身前, 面上扬起一抹礼貌又稍显疏离的笑意, 轻声道了句:“云鎏姑娘, 许久未见。”
    云鎏痴痴的望着林思慎, 许久之后才终于回过神来, 她快速的垂下头去拭了拭湿润的眼角, 再抬眸时, 目光之中仍是抑制不住的神情眷恋,她打量着林思慎消瘦的面容,微微张了张唇:“公子...好似又清减了许多。”
    林思慎怔了怔,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脸颊, 满心复杂的偏开头道:“许是前几日染了风寒,没歇息好, 这才瘦了些许。”
    云鎏闻言急忙侧身躲开, 目光之中显露了一丝担忧:“夜里风凉, 公子就别站在院子里吹风了,还是进屋来吧。”
    林思慎摇摇头,轻声笑道:“不必了,我不会在此久留,过会就该回府了。”
    见林思慎拒绝,云鎏眸光微微一黯,她紧攥着衣角,一时不知该和林思慎说些什么。沉默了片刻后,她这才忍不住望着林思慎,开口问道:“公子与郡主可好安好?”
    林思慎神色间掠过一丝落寞,不过她很快便笑了笑掩饰过去,转开话题道:“你在此处可还住的习惯?”
    云鎏瞧出了她的异常,心中猜想林思慎应当是与沈顷绾闹了别扭,她心下一阵复杂,却又不想揭开林思慎的伤疤,只能接过林思慎的话,点了点头柔声道:“公子不必担忧我,黎洛姑娘她待我很好。”
    这么久没见,林思慎也不知该和这个,对自己痴心一片的姑娘说些什么,只能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你恐怕还要在这多留些日子,等风头过了,我再派人将你送回庆州。”
    院子里的风,也实在是有些大,一阵急风卷了几片落叶刮在林思慎身上,她忍不住蜷了蜷身子。
    “公子稍等。”
    云鎏瞧的真切,她脸色微微一变,当即转身匆匆往屋内走去,她走的急迫,竟一不小心踩到了裙角,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好在林思慎一直注视着她,见势不妙急忙跨步上前,及时出手扶住了她的双肩,待将她扶稳之后,无奈轻叹了口气道:“你小心些,什么事这般急。”
    林思慎就站在云鎏身后,两人之间不过一拳之隔,她的双手扶在云鎏肩头,手心的温度透过衣裳,印在肌肤之上,温暖又舒心。
    云鎏忍不住身子微微一颤,她咬着薄唇一言不发的垂下头去,白皙的面容上,赫然浮现了一层羞怯的红云。
    虽然云鎏没有开口,可林思慎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当即快速的抽回了手,退后了两步,心中暗骂自己似乎又忘了自己的身份。
    就在林思慎暗想之际,云鎏缓步走到了屋内床榻边,自一旁的衣柜之中,取了一件似乎才刚刚绣制好的狐裘大氅,她双手捧着走到林思慎跟前。
    那狐裘大氅一看便是男子的衣物,青蓝色的缎料上绣着精致的暗纹,脖颈处还有一圈狐皮,看上去不仅矜贵漂亮,还极为暖和。
    “夜里风寒,公子又大病初愈,将这裘衣披上吧。”
    云鎏抿着唇望了林思慎一眼,面上那还未褪去的红云,犹如刚刚抹上的一层鲜艳脂粉,衬的她温婉娇羞。
    林思慎满心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云鎏,迟迟没有动手,她的目光落在那件裘衣上,犹豫了好半天后,才开口问道:“这裘衣,可是姑娘特意为我绣制的?”
    云鎏有些局促,她生怕林思慎会拒绝,喃喃的解释道:“这是黎洛姑娘离京时,我央姑娘买的布料狐皮,她离开的这些日子,我实在空闲的很,便...随手绣制了件裘衣。倒也不是特意给公子做的,京城一到冬日就冷的很...”
    听着云鎏那小声又慌乱的解释,林思慎心中却是了然,云鎏身旁又没有别的男子,这又分明是男子穿的服饰,这裘衣不用猜,都知是专程替她做的。
    见林思慎久久没有动静,云鎏眸光逐渐黯然下去,她勉强扯开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公子不必介怀,只是一件御寒的衣裳罢了,身子要紧。”
    云鎏的心意林思慎怎会不知晓,她与沈顷绾都快成婚四年了,云鎏这个傻姑娘却仍是对她痴心一片,她又怎能毫无介怀的接受云鎏的心意呢。
    一个女子的大好年华,竟这么被她这个假公子,白白耗费了四年。
    林思慎心怀愧疚,她甚至没脸再看云鎏一眼,心中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她想自己也许不该再瞒着云鎏了,她应当告知云鎏自己的身份,免得云鎏继续在她身上,空耗满腔柔情痴念。
    正当林思慎天人交战时,肩头突然一沉,紧接着冰凉的身子被一阵暖意包裹,铂脖颈处的狐皮柔软舒适,让她下意识地忍不住蹭了蹭。
    虽然没有征得林思慎同意,可云鎏实在见不得林思慎受寒,便几步绕到了林思慎身后,努力地踮起脚尖,将裘衣轻轻地披在了林思慎身上。
    林思慎没抗拒,她只是有些难受地闭上双眸,低声唤了句:“云鎏。”
    云鎏没出声,她轻轻抚平衣裳,又走回林思慎跟前,凝神注目的将那系带系上。那模样,瞧上去像极了一个正替夫君穿衣正襟的温婉妻子。
    替林思慎整理好衣裳后,云鎏这才退开两步,她望着林思慎那紧蹙的眉头,不安愧疚的神情,释然一笑道:“公子不必觉着亏欠云鎏,亦不要对云鎏心生怜惜,这一切都是云鎏心甘情愿,公子...”
    虽然身子被一片舒适暖意包裹,可林思慎的心却沉重不安,她摇了摇头,心下打定主意,要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云鎏。
    她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云鎏的话,睁开眼定定的望着云鎏,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云鎏,是我亏欠于你。”
    林思慎的神情间有那么一丝绝然的意味,不知为何云鎏突然有些不安,她摇了摇头,避开了林思慎的目光,垂眸笑道:“一厢情愿也好自讨苦吃也罢,这皆是云鎏一人之事,云鎏未曾对公子有过一丝一毫的怨恨。”
    都到了这般时候,云鎏却还自顾自的替林思慎开脱,可这不仅不能安抚林思慎,却只能让她更加难受愧疚。
    林思慎满眼复杂怜惜的望着云鎏,沉默了半晌后,她咬紧了牙关,转身将房门关上。
    她站在门边背对着云鎏,藏在衣裳下的双手收拢紧握,闭上眼艰难的开口:“云鎏,是我对不住你,其实我...我一直都在骗你。”
    林思慎此事心中很是煎熬忐忑,她知晓自己在云鎏心中的分量,也知晓自己若真将事实说出口,云鎏该有多么的痛苦。
    可她再也无法面对云鎏的满腔神情,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是亲手将自己的假面开,无论云鎏接不接受,她都不能再欺瞒云鎏。
    这个对她如此痴心的女子,已经为了她耗费了几年的时光与情意,她不能再堂而皇之的骗下去了。
    林思慎在心中斟酌着用词,想着该怎么说出口,才能让云鎏好受一些。
    可她身后的云鎏却怔了怔,突然勾唇柔柔一笑:“我知晓。”
    林思慎闻言脸色大变,她转头惊愕的望着云鎏,她一时不确定云鎏口中的知晓,是知晓了何事,难不成她是早就知晓了自己的身份?
    惊疑未定的盯着云鎏看了好半晌后,林思慎这才疑惑的开口问道:“你知晓什么?”
    云鎏深深望着林思慎,轻叹了口气,垂眸黯然自嘲道:“公子当年流连烟花柳巷,对云鎏分外宠幸,不过是公子刻意为之。公子借云鎏身份混淆视听,实则是另有苦衷,公子未曾对云鎏有过半点爱慕之意。”
    这些云鎏能猜出来不稀奇,不过林思慎将她口中的那句另有苦衷听了进去,一时不知云鎏究竟知道什么,便又试探问道:“那你可知,我有何苦衷?”
    云鎏抬起头来,温柔的望着林思慎,坦然道:“公子苦衷,自是关乎性命之大事。”
    林思慎闻言心中一颤,她狐疑的盯着云鎏看了好半晌,忙不迭又问道:“这般说来,那你可猜测出我所藏何事?”
    云鎏摇了摇头:“云鎏无心猜测。”
    听云鎏这么一说,林思慎也不知是自己是安心还是失落,她长叹了口气,思忖着问道:“那你可想知晓,我究竟是有何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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